轰……
无形的剑意凶猛的碰撞到了一起,来人的脚步顿了一顿,那本就宛如刀锋一般的眼神再度迸发出了强烈的战意。
双方凝视着对方,仿佛要在气势上将站在眼前的人压倒一般。
营帐中一众将领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虽然他们之中大多并非江湖高手,但常年征战沙场,这些将领对于杀意是十分敏感的。
主帅和来人的交锋,让他们意识到,这个秦人恐怕并不简单。
但,终究,这场无形的交战还是以这位秦使的主动退让而结束。李牧见好就收,也并未乘胜追击,只是心里对此人的评价再度上调了一些。
“在下魏武,见过李牧将军!”玄翦沙哑的声音打破了营帐内的寂静。
李牧微眯着眼睛,眼睑遮蔽了他目中的精光:“阁下自称秦使,却不往邯郸,而来九原,倒是让老夫很是惊讶。不知阁下,可有何凭证自证身份?”
“在下的确并非秦使,只是假托秦使之身面见将军罢了。”
“大胆!”
“狂妄!”
一众将领顿时大怒。
李牧抬起了手,示意众人安静:“以阁下的能力,想见本将军,何必用此种方式!”
“在下虽非秦使,但也是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拜会将军。”玄翦说着,从腰间取出了一卷帛书,递给了一旁的亲兵。
亲兵将帛书转交给了李牧,李牧诧异的将其打开。帛书上面空空如也,只盖着一方印信,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但就是这方印信,却让李牧皱起了眉头。
印玺,权利之象征也。非常人可用。
李牧身为赵国将领,也是赵国权贵,对于各国印玺是很了解的。各国印玺尺寸,图案,文字等等都有区别。眼前这方印玺,看款式是来自于秦国宗室。而文字,则是秦国大篆:嬴氏乔松。
秦国二公子?那个孤身出使齐国,拜师荀卿的秦国二公子?
李牧从这个名字一下就辨别出了印玺主人的身份,也就是说,眼前之人是代表秦国二公子来的,而不是秦王?难怪他说,自己并非秦使。
“阁下来此,所为何事?”沉思片刻,李牧将印玺收了起来,让人再交还给玄翦。
“我家公子途径贵地,见胡人肆虐,故上书我王,请将军李信调兵出长城,以截击东胡,解赵国之危。王上已经答允,李信大军将至。未免双方产生误会,故此我家公子遣我前来知会将军一声。”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
饶是李牧心神坚定,也是不禁愕然:“阁下,莫不是在和本将军开玩笑?”
“在下并未有玩笑之意。”
李牧眉头紧皱,并不相信:“呵,我赵人与秦人之间血海深仇。秦人何时有这等好心了?莫非,是想要趁人之危,南下攻我赵国?”
“将军小觑了我秦人肚量!”玄翦反驳道:“我家公子曾引诗经之言,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辱。秦赵同宗,我等之间敌对是不假,然那是秦赵之间的事。东胡者,天下之公敌。东胡破赵国长城,南下九原,我秦人岂能坐而不管?”
帐中将领仍旧是一副不信的模样,脸上满是讥讽的表情,那模样就差说:我要相信你,我就是傻子。
反倒是李牧,不禁沉默了下来。
玄翦继续道:“再者,将军深谙用兵之道,当知晓冬季行军,无异于自取灭亡。我秦国即使攻赵,以赵军之能耐,完全可以脱到数九寒冬。届时,我秦军很有可能大败而归。
故此,我大秦何必自讨没趣?”
相比起之前那个说法,眼前这个理由,让营帐内的将领不由得沉思了起来。的确,赵军悍勇,以赵军之能,完全可以拖死秦军,只不过是付出代价多少罢了。
莫非,这个秦人说的是真的?
赵军将领们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种古怪的异样。就好像,昨天还和自己打生打死的秦狗,今天突然要请自己喝酒吃肉一样,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李牧眉头紧皱,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秦国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九原是我赵国的国土!
长城倒塌的缺口,我赵国儿郎,会用自己的身体堵上!闯入长城的敌人,我们会有手中的利剑,将他们赶回去!
我大赵儿郎的鲜血还没有流干,用不着秦国帮忙!”
这掷地有声的回答,顿时让本有些动摇的赵军将领再度坚定起了意志。是啊,这是我赵国的事,何需他人来帮忙?更何况,还是秦国人!
我赵人,岂能让秦国人小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