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坐一旁的张良,自然也看出了项庄的意图,眼见情形十分危急,便悄悄离席到外面找到樊哙。樊哙见张良出来,上前问道,“今日之事如何?”
张良急忙到,“如今形势十分危急,现在项庄拔剑起舞,看似助兴,却是意图趁机刺杀沛公。”
樊哙听罢,急道,“这太危险了,请让我进去,定要护得沛公安全才是。”
张良点头应是,又连忙对樊哙附耳嘱咐了一番,“项羽素来喜爱壮士,你进去只管扰乱他们舞剑便是,你越是鲁莽,项羽越是喜欢”,又仔细嘱咐了一番樊哙说辞,樊哙听罢连连点头。
张良交代完毕,樊哙便带剑拥盾向着帐内闯去,守门卫士上前阻止,樊哙直接侧身用盾撞了上去,两个卫士应声而倒,樊哙掀开帘子入内,大喇喇地面西而立,对着项羽怒目而视。
项羽见状,不知发生了何事,立即手握剑柄挺身而起,问道,“来者何人?”
张良连忙陪着小心,上前解释道,“这是沛公的护卫樊哙。”
项羽听说是刘邦的部下,这才缓缓落座,并命人赏给樊哙一卮酒。樊哙拜谢之后,站在原地便一口气给干了。项羽见状,又命人赏给他一大块肉,樊哙也不客气,接过肉,将手中盾牌扣在地上,然后将肉放在盾牌上,拔剑切着吃了起来。
项羽见樊哙如此莽撞,倒是有些想笑,便问道,“壮士,可还能喝酒?”
樊哙一边将肉塞进嘴里,一边说道,“死我都不怕,喝酒有什么怕的。”
项羽便命人给樊哙倒酒,樊哙便坐在那里边吃边喝,项庄见状,只得默默退到了一旁,项伯便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被樊哙同一通搅合,众人全都停下了手中事务,目不转睛的看着樊哙在那表演。
樊哙一边吃肉喝酒,一边在脑海中回想着张良交代的话语,待到酒足饭饱,樊哙用袖子擦了擦嘴,这才对项羽说道,“昔日秦王犹如虎狼,杀人不胜枚举,用刑堪称残忍,因此天下皆叛之。怀王与诸将有约在先,‘先破秦入咸阳者王之’,如今沛公虽然先破秦入咸阳,却是什么东西也不敢动,封闭宫室后便退回了灞上,只等大王到来。为了防止盗贼和其他诸侯,还专门派人去驻守函谷关。如此劳苦功高,非但没有得到赏赐,反而因为小人谗言要被杀,这与暴秦又有什么区别。我认为,大王您一定不会这么做的吧。”
如果这番话由刘邦或张良说出来,项羽恐怕还会有所怀疑,但眼见樊哙不过是个莽撞的粗人,心中本就对其颇有好感,见他也如此说,自然笃信无疑。如果真如樊哙所说,那岂不是自己有错在先,想到此处,项羽也不好再做解释,只是招呼樊哙落座入席,樊哙闻言便大喇喇地坐到了张良身边。
经过樊哙这么一闹,项羽不仅彻底不再怀疑刘邦的动机,而且也让他不好再找杀死刘邦的理由,就连范增也不好冒着自损声名,得罪诸侯的风险再做其他动作,宴会这才算是真正进入正题。
酒过三巡之后,刘邦装着喝醉的样子,以如厕为由起身告罪,并将樊哙招到身边,让他扶着自己出去。
两人出了营帐,樊哙劝刘邦趁机离去,刘邦生怕因此再度触怒项羽,便说道,“还没有告辞,怎好就此离去”。
樊哙急道,“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如今他为刀俎,我为鱼肉,保命要紧,还告辞什么?”
这时张良也出了营帐,对刘邦说道,“沛公先行,我留下替您向项将军道歉。”
就在三人还在商量之时,由于刘邦久离未归,都尉陈平奉项羽之命,前来请刘邦返回赴宴。刘邦闻言,装着醉眼朦胧的样子,表示自己马上就回去。待陈平离开后,刘邦知道不能再等了,便同意了樊哙和张良的建议。
张良问道,“沛公来时可有带什么礼物?”
刘邦从身上拿出一对玉璧和一双玉斗,说道,“我原本想将这对玉璧送给项将军,将这双玉斗送给亚父,谁知却没有机会送出,就劳烦先生替我献给他们吧。”
张良接过礼物,刘邦这才上马离开,樊哙、夏侯婴、靳强、纪信四人则跟在后面保护,其余车辆和随从人马则全都留了下来。
张良留在营帐外等候半晌,估摸着刘邦已经走远,这才走进去,对项羽说道,“沛公喝多了,不能当面告辞,请我替他向您奉上白壁一双,向亚父奉上玉斗一双,拜谢您的热情招待。”
项羽见只有张良一人,便不免有些奇怪的问道,“沛公在哪里?”
张良回答道,“沛公担心酒后失态,已经独自离开了,这时应该已经返回军营了吧。”说罢便将手中的玉璧和玉斗交给了旁边的侍从。
项羽见状,只好摆了摆手让张良离开。张良离开后,项羽从侍从手中接过玉璧,将其随手扔在了桌上,亚父范增接过玉斗后,却将其扔在地上,拔剑击了个粉碎,叹道,“唉!竖子不足与谋!夺项王天下者,必沛公也,我们将来必然都要沦为他的阶下囚。”说罢,范增拂袖而去。
对于刘邦的不告而别,项羽心中不过是认为有些无礼,表情倒还平静,但如今听到范增竟敢当面对自己如此无礼,看着他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脸上反而浮现出了一丝怒色。
而刘邦在返回军营之后,便立即命人将吃里扒外的左司马曹无伤给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