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洪水里?乐儿动了一下睫毛。开始翻箱倒柜似的在脑子里找,使劲找,使劲到眉头蹙紧,可脑里空空荡荡,啥也没有。
她摇摇头!
“你不记得如何掉洪水里啦?”大娘又问。
她摇摇头!
“三天前那个傍晚,我儿子在溪边发现你抱着一根木头随洪水飘流,被咱屋前的木桥敦挡停了下来,我儿游过去把你救了上来……呃,”大娘说到这顿住,看了看乐烛额头肿块,继续:“你真想不起自己如何落入水里?”
乐儿摇头。
大娘想,她怕是碰到哪碰坏了脑袋,一时记不起从前的事了,于是不再追问。关心道:“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端吃的来。”
大娘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上面还加了两个荷包蛋和葱花,“来,吃饱有力气,说不准就记起来了。”
乐儿目光呆呆跟随她转移,见大娘递给自己一碗鸡蛋面,饿了几天,肚子咕咕叫,接过便闷声吃起来。
吃完了,果然感觉浑身舒畅许多。她把大碗和筷子递还大娘,对她感激微笑。
大娘自言自语喜悦道:“这女娃儿生得真好看,笑起更好看。”
她把碗筷搁木台上,又问:“记起你叫啥名字?”
“名字?”她两片唇间终于轻轻发出这两字。
“对,你叫啥名字?”
她静静想了想,苦笑摇摇头。
大娘安慰她:“不要紧,慢慢想,实在想不起,咱明儿新取一个好听的便是。”
乐儿微笑点头。
这家有三口人,大娘和他丈夫,还有个十八九岁的儿子叫福达。他们以砍树、介木买给村镇里的人建房子为生。他们的房子也是一栋两层小木楼。
屋前屋后堆满了自伐或廉价收购来的树木,有的削了皮,有的没。有的介成了木板或木条。大多数还是原木头。
乐儿醒来半年多月仍没有记忆,也极少开口说话,大娘一家不让她帮忙作农活儿,她只坐屋前小溪边,看着溪水和过对岸的小木桥发呆。福达则在她旁边做木工活。
乐儿虽穿素色僧袍,却淡不下她的美貌。福达见她像朵抽剑未放的水仙花般坐在水边石头上,担心她着凉,现成锯出一个木墩子,打磨光滑,铺上一层干稻苗,再罩一块麻布,粘钉严实,做成一张软杌子,抱到乐儿身边,垂首微笑,恭恭敬敬示意她坐。
乐儿看看杌子看看他,对他感激微笑。
福达憨厚老实,这个姑娘仙女一样美,竟然对他笑,他满脸羞红跑回去锯他的木,半天都不敢瞧乐儿。
大娘偷偷跟福达说:“这姑娘长相这等俊,头发长长更俊了,可惜呆了点,等明儿她养好伤了,咱收她做媳妇儿。”
福达羞红脸、嘿嘿笑着点头。
乐儿和这家人生活了近一年后,与他们有了些许日常对话,也帮着大娘做些针线活,但还是每日坐溪边出神个把时辰,风和日丽,溪水涓涓。有时大娘坐乐儿膝边,问她有没想起什么?乐儿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