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儿一愣,但也早有预料,“伺候谁我都愿意。”
“早上我送长渊出城上时,他交代我照看你,我跟长渊说等母亲气消了再让你回私塾。他却说要是回私塾对你好的话他离开前就会安排妥当。他说不回付府对你更好,让我不必去说了。可如今……他一定不知道也没想到母亲和姐姐竟要你到府上做丫头。”
安歌儿内心动了一下,长渊是懂得如何保护她的,他心里清楚灵菀灵巧会欺负她。
她垂眸,手指绞着自己的手绢,轻轻呼了声叹息,道:“没事的,你也不必告知长渊,反叫他担心。”
“我会跟灵菀好好谈谈,叫她待你好些。”
“不,千万不,”安歌儿忙拒绝道,崇赡竟不懂每个女子都有自己的地盘要防守,她想了想道:“女子与女子之间有自己相处之道,一旦你插手,反而会拱火。”
“拱火?我不懂。”
“你待我冷若冰霜就好,就会平安。”
“我不懂。”
唉,过几年等他娶了妻妾就懂了,安歌儿不再解释,她有自己的心事,刚才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她若再回苏府,苏广图肯定不会再让她活着出来。
思忖片刻,对崇赡道:“夫人和菀姐姐是崇赡哥哥的至亲,她们认为你该与站在一边才对。你要是现在就把我带回府,并告诉夫人和菀姐姐你亲自把我领回去交给她们处置,我想夫人和菀姐姐一定会很高兴的。”
“为我与她们站一边而高兴?”
崇赡似乎突然明白安歌儿要他这样做的缘由。改变不了的事实,顺从也许会得到更好的结果。他连母亲这个决定也阻挡不了,他不想再空口承诺乐儿什么,只能到时能护则护。他怜爱地看着安歌儿道:“可,你就这样离开苏家吗?没什么要回去收拾带到府上吗?”
“我是去做丫头!”
两人陷入沉默。
片刻,崇赡又问:“你不是说出来买香薰吗?苏家不见你回去一定会差遣人出来寻你,我要先送你回去道声别吗?”
“不必了,送我回去,你怕再也不会见到我。”
“为什么?”
安歌儿瞥了他一眼,崇赡小小年纪像个浑身浸透八股文的老古董士大夫,换长渊早就嗅到其中不对劲了。她嗤了声笑:“苏老爷会在乎一个乡下丫头回不回去!”
说话间,马车正好经过渊书局的街口,安歌儿忙叫道:“能带我去一趟书局吗?”
“书局?”
“长渊的书局。”
“你知道长渊开的书局?”崇赡疑惑道,“可,那里是男子去的地方。”
“暮色都浓了,还会有别人吗?”
“这时辰倒是闭门了。”崇赡想了想,“好吧,正好我也要去拿本书,我和你去一趟吧。可是已经过了正门……”
崇赡吩咐赶马车的贴身童仆左耳把马车停到书馆侧门,他们从侧门进去。
那日长渊带安歌儿走正门,只参观了前部分出售笔墨纸砚的柜台和后面庞大藏书屋。今日崇赡带她从侧门进来,原来这边又是一栋独立的两层楼房,是封闭的格调极高的戏馆兼酒楼,厅面花、鸟、琴、棋、卧榻、玉石贵木雕的烟枪烟斗等,样样齐备,而且全不是市面俗货。
她不禁好奇问:“这——平日都是些什么客人来?”
问时,目光望向崇赡指的通往书局的门,那是一道不起眼的扇形门,没有书局和戏院两边都到过的人,在书局那本以为这边是闲置的后院,在酒楼以为那边是闲置的后院,其实两边都经营得火红。
崇赡答:“京城文人圈子无人不知‘渊‘书局藏书多而广,出售的笔墨纸砚也都是难寻的上好品质,许多文人来交费阅览书籍,也不少人前来购买或抵押贵重的文房四宝。来的文人多了,这边茶楼和小戏院成为文人和戏剧热好者们碰头切磋的好去处。久而久之,来碰头的文人戏子越来越多。还有一些紫禁城乔装出来、不愿暴露身份的皇子皇孙。奇渊私下与他们交好,应他们要求在这成立了一个诗社,交会费的人便可入内喝酒品茶,吟诗作画,赏析文章,结交知音好友……”
安歌儿点头表示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