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从一开始,他就很坚持地选择善珍,杏珍完全把他当成姐夫,他就是领着善珍回了北京又怎样?就算母亲看不上善珍,但起码日子是他和善珍在过。
依着母亲的性子,当初是她、坚持要他娶了霍爱华;但最终,也是她没办法和爱华搞好关系的!
再想想善珍……那样善良温柔的女人,就算母亲一时不喜、日子过长久了,应该也能变得缓和?
最重的是,如果真这样了,至少他和善珍是幸福的。
至于爱华么……
或者她也有机会遇到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
郗文华深呼吸……
他颤抖着对戚善珍说道,“你、还好吗……”
他露出了想哭的表情。
戚善珍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玻璃杯,指节泛白。
——她不是没有想过,阿媛结婚、他做为阿媛的生父,没理由不来。
她不想见他,甚至有点儿害怕。
她害怕尴尬、害怕旧事重提、会伤害更多的人,但更害怕的,是……她害怕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会唤醒她心底沉睡了二十多年的……爱情。
可事实上,她是多么的希望,他也能来啊。
现在,他就站在她的面前……
她终于如愿以偿。
他曾是她心中所有的向往。
记忆中的他,站在泥泞地里、背对朝阳而立,浑身上下都披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如同披着铠甲、誓死也要带她离开的天外仙君。
可如今,他变成了世界上最普通的中年男人。
他满头白发,面上挂着谦逊惯了的笑容;他虽高、也瘦,但瘦削的肩膀总显得有些佝偻,也不知是不是被生活的重担给压得失去了精气神儿?
戚善珍吸了吸鼻子。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那个在烛光下低声背诵《鹰之歌》、对现实不服、也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与幻想的少女……早就死在了七八年三月的那个春天!
“善珍,你、你……还和从前一样儿。”郗文华小声说道。
这时他已经略微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便努力挤出了笑容,说道:“可我……却已经……老了。”
戚善珍下意识地就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她还和从前一样儿?
戚善珍垂下了眼眸。
其实郗文华也和她一样,从来不敢将这往事曝光于世。
他只能将自己内心最后的坚持……深埋于心。
所以他只知道,她抚养着他和杏珍的女儿;以及,她还为她的丈夫又生养了几个孩子。
后来,他终于见到了阿媛。
阿媛和年轻时候的善珍……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