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皱眉,转头看着他:“孺子不可教也。”
荆川:“徒儿愚钝,请师父指点。”
师父:“想知道山外有什么吗?”
“想。”
“想知道有什么,必须过去看了才知道。”
他若有所悟。
师父:“你再看那些山,现在觉得好吗?”
荆川:“好。”
师父手抚白须:“这便叫做好。”
荆川发愣,无话可说。
师父:“现在,了然否?”
他摇头。
“总有一天,你会了然的。”
师父一去不回之后,他整日盯着那把刀。三天后,终于了然:想要看个究竟的东西,便叫做好。
他取下那把刀,平放在师父的床上,静静地观摩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用手去拔刀,卡住了,拔不出来。再一使劲,只听里面传来滞涩的摩擦声。他很好奇,想看个究竟,于是拿起刀,立在地上,双腿夹住刀鞘,双手握刀柄,用力往上拔。
“嚓!”
刀出鞘,他看到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刀。
他愣了半支香的时间,然后双手端起刀,细细凝视。只见刀身上刻着两个字,他照着念了出来:“好刀。”
他心存疑惑,于是拿来自己的刀,与之对照。
那把刀,是他从山下的小河里面捞出来的。当时他十岁,在河中凫水,偶然见河底有一物发光,于是潜入水底,将之捞出,发现是一把刀。
刀已锈蚀,刀刃如同被虫子咬过的菜叶。
两把刀放在一起,高下难判。
师父的刀比他的刀长一尺,他的刀比师父的刀要窄。论长度,师父的刀更胜一筹;论刀身宽度,他的刀看起来更舒服。论刀的完整程度,他的刀完败。
不过,两把刀都锈得厉害,锋利程度还不当他平时砍柴用的柴刀。
对比下来,他发现这两把刀都不是好刀。不过他不敢确定,因为除了家里的柴刀和菜刀,他只见过这两把刀。
他每次下山卖柴禾和野物的时候,都要带上自己的刀。他用布条把刀包裹起来,然后背在背上。走起路来,那感觉真好。
下山之前,师父又会告诫他:“出门要带刀。”
荆川曾问:“师父,如果不带刀,会怎样?”
师父:“便会一去不回。”
师父极少下山,所以极少带刀。
那时,师父已经变得很健忘了,甚至有点痴呆。
直到有一天,师父不知何时下了山,忘了带刀,便一去不回了。
他等了师父半个月,师父还是没有回来。
师父不在山上的这些日子,他感到很孤独。
山叫清凉山,山上有三间茅草房,叫清凉居。一到夏日,山上确实很清凉。而现在,虽然是六月,他却觉得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