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乐就像是一刻也离不开菁菁的样子,这是因为他几乎没有离开竹屋,更没有单独走这么远的地方,所以身边的菁菁在他的眼里就是主心骨的存在,再加上菁菁也是第一个走进他生活的异性,亲近感自然更浓。
安阳城的热闹远不是灯草镇可以比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而且奇形怪状的各地异术之人也非常多,摆街示人的玩意也不少。
其中最受欢迎的就是那些奇人异士。
有人能把木凳变猪,石头变牛,还能分身出多个替身,引得围观之人拍手叫好,虽然那人装扮的像道术之人,法器及咒语的流程也丝毫不差,但还是有围观的人一言道出其中的奥秘。
在那人身后的香炉冒着白烟,而且手上也有药粉,挥手间离得近的人自然就会吸入,那些都是能够让人致幻的东西,是一种骗术常用的障眼法,使人心智眼神产生一种幻象而已,在外围远一点的地方还是能够真真切切的看清场上的一切,不受迷烟的影响。
来围观的人大多是各地聚集的百姓,而他们对这种障眼法更多的是一种娱乐,在他们眼中那些人就是走街串巷的艺人,看到高兴时还会上前给几个字,当然他们也知道那些人并不是真正的道术中人。
想来也是,不管是哪种道家都不会以流浪道士般示人,放不下面子也会被其他道派中人耻笑。这些艺人在小的地方必定会被当做神一样的存在,供起来言听计从,但是在这里他们只是如戏子一样被人嬉笑,看来这就是在大城市中有过见识之人的好处,不会被骗。
除了奇人还有异士。
天乐又挤进一人群,发现了如上次同师傅在乱葬岗见到的巫祝妖道,干枯消瘦,眼窝下陷发黄,整颗头颅就如只包了一层皮,给人一种骷髅的视角,只不过这巫祝妖道用的不是阔口坛而是一只细口坛。
那细坛底下伸出两只脚来回走动,做出各种动作,让围观的人连连称奇,天乐想那开口坛能把婴儿装进去,可这细口坛怎么才能装进去呢?所以他同其他人一样,以为这妖道就跟之前的幻术一样,都只是一些障眼法,里面不是真的人。
天乐又见巫祝旁边有一个牌子,写了四个字,问了旁边的人才知道那牌子写着“怪坛能跑”,简单直白的几个字,天乐秒懂,不过奇怪的是为什么那四个字自己不认识?虽然天乐识字不多,但在他的映象里“怪坛能跑”他还是能认识的。
那怪坛底下的两只雪白的腿,看上去就是一双孩子的腿,即使怪坛做出错误的动作被那巫祝妖道抽打也不见一丝血液流出,这更加让周围的人认定那怪坛里不是一个人。
虽然安阳城被称作“亡命城”,不管多大仇恨或是派系对立都能够互相不影响的同处一城,但是对于百姓来说安阳城却是不管的,唯一能动手打人的就是百姓。
比如说如果有一道人违背人性被百姓知晓,道人即使被百姓锄头扁担打死,安阳城的丁家也不会过问,其他道人也会视而不见,更多的是丢脸,一个道人连在常人的手下都逃不掉还被人打死,这得多不堪。
不过后来天乐才知道,那巫祝妖道的细口坛里的孩子是真的孩子,而不是虚幻之物。那些妖道也都是真正的道术之人,虽然与卖艺的奇人有些相似,也都会为了生活而卖艺讨口饭吃。
因为他们的道术太过诡异和恐怖,让人难以接受,加之常在夜晚活动,所以不常示人。
虽然这种生活状态会反噬其形其貌变得怪诞恐怖,但也使得他们的道法精进很快,阴戾的道法又本就很强,一般道人也不会与之为敌,而且他们经常单独出没,也不成一派,自然不怕其他人的笑话,这样一来又能够摈弃情绪而专心于自己的修炼,自然更胜一筹。
那巫祝妖道细坛里面的孩子,是在烧制之前就会按照孩子的形状捏出一个泥胚,再连同孩子一起放进窑炉烧制,虽然也会给罐子里的孩子加上保护,但是因为温度过高还是会让里面的孩子受到伤害,整个过程非常残忍。
听说孩子会叫上三天三夜,但是就是不死,这个非常的折磨人,坛子里的孩子也是面目全非,融为一体,根本分不清原来的模样,这还是少数成功后的结果,失败后的孩子也会如泥土一样成为一堆灰,只留下一双腿。
侥幸逃过死亡,坛里的孩子接下来的一生也会生不如死,只靠着那坛口细洞呼吸以及获取巫祝妖道丢下的食物,如果有人想破开坛子,那孩子就会死亡,因为坛子已经成为了其身体的一部分,不过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怪不得会写着“怪坛能跑”来迷惑众人,这是把焦点从人转移到坛上,如果被城里的百姓知道是真的孩子,在安阳城内被百姓打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以前在乱葬岗碰见的巫祝妖道至少能给人留个头出来,对细口坛里的孩子还是更加可怜些。
人可能就是这样,出现一个可怜的人会被另一个更可怜的人取代,如此反复也就不知道什么才是可怜,可怜的心理承受被拉高,心性改变,冷酷无情也就出现了。
天乐一路行来,看得好不热闹,可是他发现菁菁这一路上都沉闷不乐,不言不语,心情沉重,于是小心的问道。
“你是不是想家人了。”
菁菁看了看他,没有说话,依旧埋着头自顾自的向前走。
天乐不知该如何是好,又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道台!”
菁菁口中说的道台,其实就是安阳城法武大会的比试擂台,在安阳城里一共有三个擂台,除了城中央有一处最大的外,城市两边各有一个小道台。
天乐两人在住进来的时候,小二就向天乐说过,谁都可以去那道台观看比试,如果不是生意忙,他也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