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几人商议完,香炉的香灰已经要燃尽。张嬷嬷把铜盖打开,用银钗在里面搅动一番,让未烬的余香飘散开来,飘过众人神情各异的脸。
杨遇想起方才成安对他说的安排,仍觉得十分大胆,他往圈椅后靠了靠道:“若陆昭知道你这么设计他,只怕会后悔没有早些对付你。”
成安一脸淡漠道:“只有这个法子能彻底让他死心。而且,是他先用阴招设计小桑,我只是把他的手段还给他,算得上是手下留情。”
杨遇觉得很有道理,再想想又觉得此计甚妙,等到陆昭发现真相,必定会气的半死,可惜那时已经悔之晚矣,实在是很解气。
谁叫陆昭大张旗鼓在京城散布妹妹同他画舫夜游的事,这般志在必得、霸道专横,是该让他受点教训了。
他摸了摸下巴,突然很期待看到真相揭晓时陆昭的反应,于是笑着问秦桑道:“那你可愿意?”
这件事若开始筹划,就根本没有回头路可走,虽然看出她和成安两情相悦,他还是想知道妹妹真正的态度。
秦桑沉默了会儿,终是苦笑道:“我好像也没法不愿意。”
陆昭已经走了让皇帝赐婚的路,他用尽手段也要娶她,若自己不嫁,就只能选择成安为她铺的这条路。
待到侯府这番谈话之后,杨遇便留下三人用晚膳,他看出秦桑有些闷闷不乐,便同三人说起在军营里的趣事,把张嬷嬷哄的大笑不已,细想又觉得他吃了不少苦,恨不得直接搬到侯府来照顾他。
几人用完饭就坐马车回了西苑,秦桑站在在院子里,让张嬷嬷先回房,然后便对成安道:“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成安早看出她有心事,点头同她走到暖阁里,边烧起炉火为她沏一杯热茶,边道:“你想问我什么?”
秦桑盯着他问:“你是什么时候想到这个法子的?”
成安沉默了一会儿,坦诚道:“当我知道长宁侯是你哥哥的时候。”
秦桑抿了抿唇,又问道:“那你那时可有想过,若我不想嫁你呢?”
成安将刚沏好的热茶放在唇下吹拂,然后走到她身边弯腰递给她,秦桑本来有些赌气不想接,但成安就保持半蹲的姿势看着她,黑眸眨了眨,终是让她心软地接过来。
温热的茶香渐渐驱散了浑身的寒意,秦桑垂着眸子,倔强道:“我不喜欢别人设计我,哪怕是你也不行。”
成安似是有些受伤,在她身边蹲下,仰头望着她道:“我那时想的是,若你不想嫁给陆昭,我可以给你做一条后路。”
他将头轻靠在她腿边道:“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强迫你。我只想跟在你身边,无论以什么身份都好,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相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秦桑受不了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心立即软了下来,手指摩挲着茶杯道:“算了,你站起来吧,我不怪你。”
成安正要起身,突然皱眉道:“糟了……”
秦桑见他好似抽了口凉气,身子往旁边歪去,连忙站起扶住他道:“你怎么了?腿抽筋了吗?”
可成安身子前倾,将她牢牢圈在怀里,鼻尖轻蹭着她的额头道:“我刚才很怕你会生气,也怕你会离开。”
他语气听起来实在委屈,秦桑努力在他怀中抬头,手按着他的背脊无奈道:“好,你先放开我。”
成安似乎很舍不得,但还是不情不愿地放开,这时,突然听见外面院子传来银枝的喊声:“老爷,你等我去给大姑娘通传一声。”
然后是杜世元闷闷的声音:“不必了,我自己进去找她。”
秦桑皱眉走到门前,在杜世元脚步走到之前,“砰”地把门打开,抱着胸问道:“爹爹来找我做什么?”
杜世元眼神越过她,直接看到了后面的成安,脸上立即笑开了花,道:“这位就是世子吧!”
秦桑对他变脸的速度很是震惊,杜世元却上前一步道:“西苑虽然够大,但他既然已经恢复了身份,再同你们住在一处总是不好,不如我来给世子再安排一间房。”
他说完顾不得其他就门往里挤,可成安却伸手拦住他,将他隔在与秦桑较远的地方,冷声道:“在外面也能说话。”
杜世元好歹是三品官员,从未被人这么当面打脸过,一时间脸色有点儿难看,可他很快想起今日散职后发生的事。
今日散职后,他听见许多人在议论什么公主府的事,正往外走,突然被人给拦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拦住他的是三皇子的随从,那两名大汉直接把他给带走,半强迫地把他带到了鸿楼的包间里。
杜世元颤巍巍推门,发现里面已经备了一桌子酒菜,心里立即想到秦桑同自己说得罪三皇子的话,恐惧多日的场面成了现实,腿都站不直了,直接跪下问道:“三殿下唤臣来有什么事?”
谁知三皇子笑眯眯让他坐下,杜世元只得颤巍巍站起,佝偻着腰尽量谦卑地在三皇子对面坐下,桌上的菜都不太敢动。
没想到他下面听到的事却让自己大吃一惊,三皇子竟告诉他,成天跟在长女身后那个护卫,刚被长公主认了亲,说是长公主流落在民间的孩子。
杜世元还没从这震惊中回神,三皇子又笑眯眯恭喜他,说听说此人对秦桑情根深种,只怕他很快就能和长公主做亲家了。
杜世元张着嘴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没想到这个他从小忽视打压的长女,不光女官做的风生水起,竟然还能攀上长公主的亲生子,以她现在的势头,迟早会把自己这个当爹的压得黯淡无光。
正在心思百转千回时,三皇子为他倒了杯酒,意味深长道:“听说,杜大人和你这个长女关系一向不太好,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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