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说错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学委坚持自己的话没有一点毛病。
“我和你打招呼,问你有没有吃过早饭,这样也叫出来吓人吗?”饶是从小到大因为长相问题饱受冷眼的秦木云这会儿都有点想掉眼泪了。
美术课上,老师布置任务说今天要用素描纸画画。
这下可把秦木云难住了,他素描纸忘在家里了,只带了一本白纸。
全班不止他一个人没带,但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没有。
没人愿意借给他一张纸,没人愿意和他坐在一张桌,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的,一直都是。
直到美术老师开口,说有没有同学愿意帮助一下这位没带素描纸的同学?
全班鸦雀无声,美术老师出于好心问得这么一嘴反而让本就有些无地自容的秦木云更加难堪。
他真的不懂啊,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讨厌他啊!他明明对谁都很好,对谁都付出真心,对谁都彬彬有礼。
令人难以忍受的尴尬被文艺委员打破,她在接到美术老师的眼神示意后不情不愿地将自己那叠素描纸递给了秦木云,意思是让他自己抽一张。
因为她害怕这丑的不像话的家伙碰到自己。
不过这时还不知道对方真实心理活动的秦木云感动得又有点想哭了。
倒不是说他脆弱到这个程度,只是很多男孩子都是这样的,就像小时候骑车不小心摔跤了,哪怕摔得皮开肉绽都能硬撑着爬起来。
但如果这个时候来个大人很温柔地问你,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呀,痛不痛啊,有没有受伤啊之类的话,那可就不得了了,憋了半天的眼泪这会可是说下来就要下来了。
秦木云此时大概就是处在这种状态之中——以至于抽纸的时候用力过猛,把一整沓素描纸全弄到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秦木云连忙弯腰将散落的纸捡起来码好,却正好迎上了文艺委员厌烦的目光。
“我不要了,你明天赔我一叠新的。”扔下这么一句话之后,文艺委员像是躲瘟神一样迅速地离开了。
一开始秦木云有些不解,以为是素描纸掉在地上沾了灰尘,但当他看到纸面依旧洁白如雪的时候他明白了。
是因为他碰到了这些纸,人家嫌脏,嫌恶心。
巨大的委屈如同汹涌的海浪,瞬间充斥在了秦木云的内心,化作一股难以克制的酸涩直奔鼻尖。
不可以,如果这个时候再掉眼泪的话,别人会更看不起自己的。
秦木云嘴唇抿的死死地,因为过于用力甚至有些泛白。
可滚烫的泪滴还是沿着眼角的缝隙流了下来。
倔强地用袖子擦了一把,秦木云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道:“哎呀,地上好多灰,一下子搞到眼睛里去了,对不起,弄脏了你的纸,明天我一定还给你。”
其实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那叠素描纸实际上一点儿灰都没沾上,也知道秦木云灰尘搞到眼睛里去了这个借口纯粹是在扯淡。
“嘁,一个男的,这点事就哭了,搞得好像还是我欺负了他一样。”文艺委员没有因为秦木云的眼泪而表现出一点愧疚或同情。
秦木云走回自己的座位,眼泪一直流,他就一直擦。
流到眼里布满淡红色的血丝,擦到袖口都能拧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