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下镖局里正如火如茶地上演一出“大家闺秀”发飙记,而“她”是个百分之百的“另类”大家闺秀。
说时迟,那时快——
“哇啊啊——”
石破天惊的惨叫声和杂物落地的巨响由天下镖局的女眷后院传出,绣楼外的草坪上唏哩哗啦地一骨脑掉下一堆乱七八糟的物品,显然是被拿来“驱逐”不速之客的“东东”,余声犹在,只见三两个侍女般的仆佣状极狼狈地鱼贯逃难出来,脸上余悸犹存。
“出去出去,通通给我出去!”
她声嘶力竭的大嗓门像只泼辣的小雌虎,哪有半点“病恹恹”的样子。
曲无界匍匐在横梁上,不禁悠悠轻叹——
“是谁?鬼鬼崇崇的,给姑奶奶我滚出来!”
好锐利的耳朵!曲无界微凛。他向前纵跃,像片白纸似地落地,无声地出现在惜秋华面前。
“为什么是你?”她穿着轻裘毛靴,鼻音浓浊。曲无界的出现出乎她意料之外,下一秒钟才醒悟、心虚地觑了觑一塌糊涂的房间,不好意思地吐吐舌。
他没有假装视而不见,只淡淡一笔带过:“挺盛大的欢迎会,真是令我受宠若惊。”
曲无界的调侃犹如火上加油,惜秋华原有的一丝腼腆困窘转眼一扫而光。“你来了多久?”
“时间长得足够看见我想看的。”
轰地,惜秋华感觉到自己的脸变成了“满江红”,生平头一遭尝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滋味。
“我的……你全……看见了?”
废话!想当然尔是一定的。
曲无界竟然还微微一笑,笑意迷人万分。“还好啦!虽然有些泼辣,还不至于恶形恶状到无法无天的地步。”总而言之,还是有药可救的。
去他的,她干么要在乎他,她喜欢的人是卫寇啊!
“我恶形恶状关你什么事?你这『梁上君子』也好不到哪儿去,更何况私闯大家闺秀的闺阁更是罪加一等。”
大家闺秀?她还真好意思说!
曲无界不想激她过甚,但还是忍下住笑得打跌,捧腹大笑又变本加厉成百无禁忌、无法无天的狂笑。
惜秋华直看傻了眼,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半晌才傻傻地说道:“你笑起来真好看。”惜小姐浑然不觉自己成了大笑柄,天真得可以。
“呃——”
遑论惜秋华大惊小怪,曲无界自己也迷惑了,在她面前他从来不会想要刻意去掩饰自己内心的感觉,喜怒哀乐活生生地跳脱飞扬,完全不是别人眼中固定刻板的形象;她能触及他的心。
这迟来的认知令他心悸。其实在他火速赶来天下镖局,无视男女授受不亲的法则,忧心如焚地闯进她的绣楼时,他就已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虽然他的心慢了半拍才体悟。
“喂!你为什么不说话?说你二笑留情你不高兴吗?”他蓦然陷入沈思中,惜秋华小心翼翼地问。这在她来说可是破天荒的事,惜大小姐甚少在乎他人感受的,这倒不是说她个性蛮横骄纵无礼,而是十八年来,她一直是唯一的;她是父亲唯一的掌上明珠,哥哥唯一的嫡亲妹妹,天下镖局唯一的一朵花;她专宠了十八年,使使小性子和闹脾气是家常便饭——直到遇见完全不吃她这一套的卫寇和曲无界才算踢到了铁板!
两块令她又爱又恨的铁板!
爱?天呀地呀,妈妈咪呀,她她她……对曲无界这样的男人居然用到“爱”字!她不是一向心中只有卫寇吗?什么时候这两人在她心目中的天平上已势均力敌、平分秋色了?不不,曲无界还更甚了些……
天哪!
“给我老实招来,曲无界,你今天到底是干什么来的?”她一发急,哪里还顾得到遗词用句,直咧咧地劈头就问。
“看你。”他倒坦白,实话实说。
“你吃饱撑着,闲着没事干哪!”啧啧,这惜大小姐也未免太一根肠子通到底了,直言不讳地扭曲人家的好意。
随便用一根头发“想想”也知道曲无界绝不可是那种“呷饱没代志”,以逛女孩子香闺为乐的男人,他来探望她,背后是有其深意的。
但这又怪得了谁?任谁乍见爱情擦出的火花,没有不心慌意乱的。
“既然你完好无恙,”看起来还精力旺盛得吓人。“我也该告辞了。”他自责过于莽撞,乍闻惜秋华生病,他的心和冷静的脑子便全乱了。根本不及深思以自己的身分出现在女子的房间是否逾矩。
“我当然很好……”除了被三令五申严禁出门外,她活蹦乱跳,一天吃好几大碗牛肉泡镆,哪来的病?
曲无界不想多作解释,尤其在理智和自律已经回到他脑袋的同时。
“你大老远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些?”其实是喜出望外。她从来就不是闷得住的人,惜家和她有话说的又只有惜秋枫,可他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人,遇上镖局承接太多赵镖,人手忙不过来时,他也身负押镖重任,所以每日除了固定练功时间和阅读、保镖外,能陪惜秋华的时间少得可怜,也难怪她这一被关禁闭就给关得抓狂,只能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