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的口气,有十分的把握了?”
他一脸的不关痛痒。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已撒下渔网,当下只等瓮中捉鳌,引蛇入洞了。”
“详细说。”佟磊瞥见卫寇那蕴藏无穷尽智慧的双眸,天生侠义心肠的爱打抱不平被激发了。
眼看三言雨语是打发不了佟磊的好奇心,不如合盘托出前因后果——
“司徒长——我父亲并非死于急躁症……”
佟磊打定主意不插嘴,洗耳恭听到底。
“曲七最严重的错误在于没有认清我是谁……”
司徒长死时全身肌肤皱缩泛黄,没有急躁症特有的眼珠凸出和四肢成爪的征状,凭卫寇对药学医理涉猎之深,这种雕虫小计的下毒法,根本瞒不过他的双眼。但,既然能下毒于无形取他父亲的性命,他便不得不防敌人重施故技。
他不以为意的表现是故意给曲七错觉,一个一无可取的阿斗帮主与傀儡何异,杀了他虽可一步登天高居帮主之位,却不免失去帮众民心,两相权衡,倒不如留下文治武功皆一窍不通的他一命,见机行事。
这也是为什么原来信誓旦旦非取他性命不可的曲七忽然消声匿迹长达数月的理由之一。
“你不怕他来个临死大反扑?”佟磊指出他计划中一个大破绽。
“我现在便是在等他的反噬行动。据张长老送回来的口信,曲七已和安硕亲王搭上了线。”
“戈什哈尔?”佟磊微微一笑。
“嗯,福临这赵北方之行戈什哈尔也随行,依我揣测,曲七是将丐帮当成了饵,才能引起戈什哈尔的兴趣。”
一个恬不知耻又利欲熏心的人!
“他想毁了丐帮?”佟磊的心一路往下滑。
“不!在我想来,那不是他的本意。丐帮历史悠远,祖师爷的功勋可直溯到宋末蒙古兵犯华之时,与鞑子那一役虽然功败垂成,丐帮在江湖上的地位却超过了八大门派,代代相传而下,明末清初东胡女真直破山海关而来,丐帮的势力虽不若宋朝时蓬勃风发,但绊手绊脚的游击战打下来,却也是女真人的眼中钉。”
“昔年,我曾耳闻鳖拜提过招降丐帮的计划,可惜时局不宁,计划便被多尔衮搁置下来了。”遥想当年,当年已远。
“根据种种迹象看来,曲七最终的目的在于拿丐帮当垫脚石,想予惠朝廷,以求一官半职。”他不着痕迹地卸去张童的长老之职,就是另外委以重任,暗中调查曲七对外来往的情况。
这着暗桩果真逐渐发挥了效用,而且,效用惊人。
“那么,你打算如何对付安硕亲王?”
“安硕亲王是你堂兄的另一支系主脑人物,他贵为亲王,侍卫随从必不可少,我不会硬碰硬去动他的。”卫寇成竹在胸地说道。
“你这家伙,非吊人胃口不可吗?去你的老毛病,一口气说清楚啦!”还是那种死性不改的笑容,教人恨得肚肠打结。
“机密大事怎可轻易外泄?我一说出来,不就分文不值了吗?”卫寇继续不知死活地捻虎须,而且还玩得津津有味。
“卫——寇?”佟磊用寒彻的眼神瞪他。
“唉!”卫寇仍嘻皮笑脸。“你半点也没学到心儿夫人的幽默感。”一点长进都没,动不动就用吓得人吐胆汁的眼光瞪人——这些话当然是暗自腹诽,真要吐实,不晓得又要身受佟磊多少杀人眼光。
“你少拿心儿来当挡箭牌。”提到自己的爱妻,他凶狠的眼神立刻凋谢,眼底浮现珍爱的温柔。
他就知道,就算天大的事只要抬出苏映心三个大字,比天降甘霖还有效。
“你呀,娶心儿还真是娶对了,一山还有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只差没说出“克星”二字。
佟磊似笑非笑地斜睨这不怕死的好友一眼。“你以为你的逍遥日子还有多久可以过?”
换言之,一旦他和司徒香禔成了亲,他敢保证卫寇不会再有那么多闲得发慌的时间来调侃人。
他是过来人,深谙个中滋味。
卫寇微微一惊。“你不会告诉我你打算赖到我成亲后才离开吧!”
恶梦,铁定是!
佟磊点头,一改常态的笑容灿烂得叫人心里发毛。
“千里路迢迢,既然都已经来了,讨杯喜酒暍再自然不过,更何况,我记得某年以前也有个人无所不用其极地来闹我的洞房,如今,碰上这一生一回的机会,我自当泉涌以报,才不负你的『用心良苦』啊!”他可乐坏了!总也让他盼到这好日子,不报当年之仇怎么叫佟磊!
卫寇开始呻吟,几乎可以预见将来凄惨的下场,他——悔——不——当——初——啊——
“你要忏悔,还有的是时间,这会儿言归正传!”佟磊可不受惑于卫寇那张天塌下来的绿脸,眉毛一皱,将偏轨的题目导回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