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田清野被送回别墅。
藤田野雄还没睡,本就心情不佳,见儿子穿着中国人的棉服回来,火气顿时爆发,拔刀就砍了过来。
嘶拉一声。
蓝布被划开,里头的棉花如化茧的白蛾顿时展开,掉了些在地上。
藤田清野拧着眉,紧闭双眸,身上并无疼痛,自己也还活着,他微微低下头,“让您担心了。”
藤田野雄插回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厉地看了他一会儿,浑厚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回荡:“换掉这衣服。”语落,他便回了房间。
藤田清野拾起掉在地上的棉花,仆人赶紧上前,“我来吧。”
他站了起来,仆人仰视着他,“您把衣服脱下来交给我吧。”
藤田清野解开扣子,将衣服拉下,扯到左臂,疼得出汗。
仆人接过衣服,藤田清野往楼梯看去,“我的房间?”
“已经为您收拾好了。”
“没有其他人吧?”
“没有。”
藤田清野松口气,身心疲惫地往楼上去。
他站在门口,看着那张床,又想起了那些屈辱的事情。
上面的床单都换了新的。
可他还是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仆人做好饭叫他起床。
这一夜睡得腰酸背痛,却仍笔直地坐在饭桌前。他看着满桌的食物,想起了难民区的饼和稀粥,还有那些恐怖的伤口,让他顿时胃口全无。
藤田野雄心情不错,唇畔带着笑,坐了过来,“在想什么?”
藤田清野赶紧低头,“早,父亲。”
藤田野雄“嗯”一声,拿起勺子,“你的伤怎么回事?”
“被倒塌的墙砸倒了。”
“稍后让军医给你看看。”
“不用,小伤,不要紧。”藤田清野强调道,“我差点死在外面,是中国人救我去了医院,并且医治我。”
藤田野雄舀了口汤,“嗯。”
“他们都很善良,我觉得应该帮助那些病患和难民,他们的生活环境和医疗环境都很差,并且爆发了传染病。”藤田清野见父亲沉默,继续说,“我们占领了这个城市,应该和善地对待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是无辜的,您应该下令严禁我们的士兵进入”
藤田野雄扔下勺子,“你还有脸提起这件事!混在难民营,接受敌人的救治,如果是你的哥哥就不会受此屈辱,他会剖腹以表尊严。”
“所以哥哥的死让你觉得光荣了!”
“他为帝国战死,是他的荣耀,是我们家族的荣耀。”藤田野雄拍了下桌子,“而你不仅丢了藤田家的脸,更丢尽了大日本的脸面!”
“我们的士兵进入难民营和医院抓人、强-奸、抢劫,我在医院亲眼看到一个士兵抢了十岁孩子的食物!这难道就不丢脸吗?安全区里还有很多西方传教士与医生,军方毫不顾虑日本外交形象,不怕国际舆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