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按在洗漱台上,微弓着腰,脸上的水滴滴拉拉地掉下去,印出无数个自己。
好像每一个都与他在一块儿。
谢迟直起背,觉得自己有点神志不清,扯了块毛巾,一把将水滴擦去。
她躺到床上发了会呆,觉得无聊,准备外面找本书看。
书架很高,她拿了把椅子踩上,书抽出一半,听到阳台有动静。
她轻声走下椅子,随手拿了个铜雕,背在身后,朝阳台走去。并未看到人,只有白色的纱帘随着风轻缓地拂动。
难道听错了?又或许是野猫?
最近总是有野猫乱窜。
她放松警惕,回到书架前,发现刚才抽至一半的本书竟不在了。
“西画。”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谢迟立刻转身,见何沣手里翻着那画册,语气随意,“你现在改画这种了?”
“你现在只会翻窗了?”
何沣提眉看她,“我只翻你的窗。”
他将书抛来,谢迟稳稳接住,听他嘲笑自己:“拿着那破玩意能干嘛?”
谢迟将手里的铜雕朝他砸过去,何沣一偏身,利索地闪躲开,铜器“咚咚咚……咚”在地上滚,最后停在墙边。
何沣拾起它,放到桌上,“这么好看,不是用来打人的。”
“你又来干嘛?”
“看看你。”
“看到了,滚吧。”
“没看够。”
谢迟穿着厚厚的睡袍,不知道是什么料子,看上去极软。何沣的目光从她的脸一路向下,落在微微走光的胸口上,他咧嘴一笑,“里面空的?”
谢迟把书房回书架上,这个时候她已经没心思再去琢磨艺术了。
“站稳点,别掉下来。”何沣靠在墙上,抱臂仰视着她,“我可不会接住你。”
谢迟不理他的话,放好了书便往卧室去,“我要睡了,你走吧。”
“那就晚点睡。”何沣放下手,慢慢几步跟着走进来,四处看了看,“人生苦短,干睡觉多没意思。”
“当汉奸有意思。”她转身看他,“当日本人有意思。”
何沣睨她一眼,笑了笑,“是啊,有滋有味。”
谢迟白他一眼,坐到镜子前,取下耳钉。
何沣站在书桌前,看着玻璃下的一张纸上画满了横线,问她:“这是什么?”
“是我杀的人。”她将耳环放进盒子里,淡淡道,“左边是鬼子,右边是汉奸。”
何沣一眼扫遍,约摸有了个数,“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