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没有说话。
大家全当她默认,二姨太幸灾乐祸地哼笑一声,“造孽哦,还用问吗?从土匪窝出来,哪还能是姑娘家嘛。”
谢嘉兴正在气头上,用拐杖戳了下谢迟的左肩,“你还回来干什么?谢家人宁死不屈,真乃有辱家门!你怎么不跟着你妹妹一块死了!”
谢迟并不意外他会说出这种话,谢嘉兴虽数典忘祖,却极看中脸面,他不会接受一个名声败坏的女儿,让自己在外抬不起头。早在云寨时何沣便告诉过她,谢家不赎她们,盖棺下地,全当没这两个女儿。
二姨太借机添油加醋,“再怎么说我们可是名门,出了这种事,若要向小九那般,也能保下好名节,你这……哎……少不得街旁邻里的议论,谣言可畏啊。”
谢迦立马接话,“就是,本来这种丢人的事就不好瞒,谢家不知散出去多少封口费才堵住谣言,就说你和九妹外出遇险死于途中,碑都立了。现在突然回来了,免不得别人多问,到时候事情瞒不住,街坊邻里都知道谢家的姑娘被土匪劫上山,又放了回来,你自己不要脸面,我们几个姐妹还怎么嫁人。”
谢迟不想听她们废话,看向谢嘉兴,“我去见爷爷。”
谢嘉兴顿时火冒三丈,“还有脸提你爷爷。”他见谢迟往后院走,举起拐杖朝她后背猛砸了一下,谢迟向前倾倒,双手按在地上。
二姨太嗤笑一声,“小七,你还不知道呢,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一个多月了。”
谢迟愣住,脑袋空了一下,心中闷痛难忍,刚站起来,又听谢嘉兴大骂一声,“你给我滚出去。”
她努力保持镇定,“爷爷怎么死的?”
二姨太故意讽她,“气死的!”
谢迟觉得脑袋嗡嗡嗡的,“我要去见他,带我去见他。”
谢嘉兴看着她,又想起她母亲那桀骜不驯的模样,更加生厌,吩咐家丁,“把她给我撵出去。”
家丁迟疑,不敢拿她。
谢嘉兴举起拐杖冲着谢迟的胳膊又打一下,“聋了!滚出去!”
连打三下,谢迟跌倒在地,突然拔枪对谢嘉兴。
院内一众人惊呼。
谢嘉兴愕然地看着她,“行啊你,谢晚之,进了趟土匪窝自己都变成女匪了!开枪,开枪啊!打死你老子!”
谢迟迅疾起身,扑向二姨太,攥住她的衣领把她勒在怀里,二姨太猝不及防被扼住,吓得直嚎。
谢嘉兴气红了眼,“反了!反了!来人!”
谢迟用枪口戳二姨太的脑袋,“我只要见爷爷。”
二姨太吓得直抖,“我带你去,你别乱来!我带你去!”
……
谢兆庭埋在谢家墓园,谢迟压着二姨太到墓前,看着墓碑上的字,眼睛发酸,倏地跪了下去。
二姨太跟着她趴到了地上,见她松开自己,摸爬着滚到谢嘉兴身边。
谢家做生意,家中备枪,家仆将枪送来给谢嘉兴,他举着枪对着谢迟的后脑,“逆子,丢了名节不说,还想弑父!你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有何脸面面对列祖列宗。”
谢迟突然站了起来,转身对着他们,吓得众人退后一步。
“你以为我想做你女儿!母亲惨遭你强-暴,最后抑郁而终,她当初就该杀了你,堕了胎!”
谢嘉兴气的发抖,举起枪,“砰”的一声,子弹擦过谢迟的左臂。
他还是留情了,“谢晚之,从今日起,你与我谢家毫无关系,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你给我滚的越远越好!”
谢迟受伤惯了,这点擦伤无足轻重,她看着周围这些与自己有些血缘的人。这就是她拼尽全力,不惜谄媚土匪想要回的家。
她轻笑一声,转身又给谢兆庭跪下,磕了几个头。
一瞬间忽然感觉心里放下许多,再无任何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