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再次轻轻一瞥,狭窄街道另一头晃晃悠悠走过来一名喝多了的白人,脖子赤红,脸上带着性与du品快感的余韵这也许是某位议员的儿子。
男人冲徐淼点点头,说了一句什么,转身离去。
因为那句话,徐淼追了上去;男人停下脚步,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喃喃自语似的:人们对自己一无所知。他们总是谈论欲望,惶恐不安、下意识地掩饰自己。人们会说谎,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言不由衷,可是了解真相的那一天总会到来就是这样,跟衰老和死亡一样自然,不过,那时候就已经不再痛楚。。。。。。或者痛彻心扉。你说是不是,孩子?
徐淼记得那个人渐渐离去后,保镖很快将他带回家里去。几天后他在新闻上再次见到了这个男人,原来他是一位与父亲相识的著名企业家,因心脏病突发离世。
作为一个孩子,那时他还丝毫不能理解这些话;直到他遇见了张霈、直到数十年后已经结婚的他坐在长桌前,苍白指尖摩挲着酒杯边沿。
张霈坐在客座,她看向他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怜悯?愧疚?对友谊破碎的绝望?
这个时候他再次回忆起男人说的这些话,像细冷的剑穿过喉咙。
他的双手比婴儿还要细嫩,无名指戴着婚戒那是家族与家族之间联盟的象征。
他笑起来,神情从未有过的温和,他抬起眼睛对上她的。
我对为什么和怎么样不感兴趣,张霈。
他说: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最终总是逃不过乏味可怜的、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为什么和怎么样。。。。。。这类想象过于贫乏,令人不屑。总是因为这个,总是如此这般,因为可能,所以发生,真相不过如此。事后追究细节已经毫无意义,但对实质和真相追究,还是有意义的。否则我为什么活了下来?我为什么受了这些年的煎熬,看着你爱上自己的亲生哥哥?我为什么等你、邀请你来到这里?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以前没有、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有任何人反驳你。
徐淼轻轻抛出那个问题,张霈的眼睛垂了下去。
你回不回答?
张霈连衣角都没沾一下餐桌,尽管陈列着满桌佳肴,离她最近的是一盘煎鱼。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那好。徐淼黯然应道,神情淡漠。
屋内沉寂片刻,张霈重新抬起眼,说:我们该谈的也已经谈完了,我该走了。
徐淼一时没说话,直到她站起身来,才再次语调清淡地说了一句话。
张霈顿住身子,转过身来看着长桌尽头那个人,泪水很快堆满眼眶;她问:你为什么。。。。。。
徐淼仍然保持着端坐的姿势,执起刀叉轻轻切开一小块牛排,血汁淌出来:你也不用知道为什么。我只是要你知道这件事。
徐淼抬起眼,残忍地笑起来:我要你一辈子带着愧疚活下去,无论活着还是死去,都将永远纠缠不清。
徐淼轻轻抬手:我说完了,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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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些事尚发生在不太遥远的以后,此时的徐淼还是日日盼着张霈来他这里小住的温驯良犬。
他睁开眼睛看了会儿天花板,起身去冲了个冷水澡。
他刷牙的时候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有点嫌恶地皱了皱眉头。洗漱之后给猫喂了饭。自己泡了杯咖啡,但没什么食欲,又倒掉了,他坐在餐桌前发呆。
对,猫现在有名字了,叫泡泡,是张霈起的。
泡泡吃饭也不老实,吃两口就过来蹭他的腿。
怎么了?他弯下腰举起泡泡,黑色的瞳仁与金色的对视:你也想霈霈了吗?
泡泡眨了眨眼,它哪里听得懂人话,但很轻地喵了一声。
徐淼摸了摸猫头,想起学校里还有课。
也许今天能在学校碰见霈霈,这么想着,他心情快乐起来。
他穿上外套换好鞋,拎起书包去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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