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皇后在世时,皇族与勋贵的联系多由她亲自打理,后来皇后驾崩,这任务便落在了后宫嫔妃跟吕氏等人的肩上。
眼下东宫少了主事女性,而太孙府又设在宫外。
勋贵家小姐们到访太孙府,比起申请进宫要简单得多,也更便于这些家族保持与皇家的活跃联系。
“这些是规矩,国家要安稳,这些程序就免不了。”
朱允熥轻声细语地开口,一低头,发现人已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他面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轻轻地将沐彤云放在床上,随后转身走向一直倚在床上睡着的汤清悦。
朱允熥动作极为温柔,就像捧着一件极珍贵的瓷器,生怕有任何颠簸。
安排好汤清悦后,他又细心地为两女盖好被子,这才走出了内室。
外面,秀兰跟秀婉两个侍女背靠着墙安坐于板凳上,闭目小憩,完全没察觉到朱允熥已悄悄离开。
朱允熥轻轻推开房门,迈步而出,回手轻压门板,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
门外,刘远已等待多时。
见朱允熥现身,刘远立即振衣迈步,单膝跪地,“拜见皇太孙。”
朱允熥靠前,笑道,“起身吧,有你在京师,我甚是安心。”
刘远低头答道:“为臣分内之事。”
说完,恭敬地站起身来。
朱允熥抬头望了望天色,问道:“目前城中情况怎样?午门那有没有出什么乱子?”
“城里运转如常,就是官员士绅之间的走动频繁了些,多半是因今天午门前那场风波。”
刘远压低声音回答,随朱允熥向外行去:“午门那里,翟善几人已前往劝解,臣等见翟善唇边都急出了水泡。”
朱允熥两手暗自交握在袖中,无声地笑了:“翟善估计劝不动他们。”
刘远颔首:“他确是尽力了,好话歹话都说尽了,甚至用京察来威胁在场的人,可惜无人听从。”
这群官员,哪里会听进翟善的话。
朱允熥眼神深邃:“他们有什么要求?”
“就是要求面见皇上,说读书人的不易,有种种艰难。臣等揣测,他们担心的是朝廷是否会真的剥夺读书人的特权。”
朱允熥冷冷一笑:“那咱们就去看看,他们究竟在担忧什么。”
……
“我们担心的非个人荣华富贵,而是担心天下读书人的未来生路。”
“自古以来,多少寒门子弟,本当静坐学堂,无需为每天粮食操心,无需为冬寒夏暑担忧。却因生活所迫,不得不困守于田野之间。”
“朝廷给予的优待,保留了读书人的尊严与从容。晨兴耕陇亩,暮归入翰林,虽是佳句,但古往今来,有几个能实现?”
午门外,一群伏地请愿的官员们,借由最前排红袍官员的口,逐一倾吐着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