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城东,通往钱塘江的大路上,一队队来自沿途州县的老百姓,在征召下汇聚一堂,他们要在一年之内筑起宽阔的硬化路面。
然后,再话一年的时间,来完善大明首个跨越多个州县的现代大道。
太平府矿场上,工部联合将作监也是好消息不断。
蒸汽机的动力越来越多,体型却越来越小。
隐约间,朝廷甚至听说这群人又琢磨出一种不同于硬化路的新型道路,这回要用上他们的蒸汽机。
万物更新。
大明帝国,向着一个崭新的方向前进。
就在六部衙门忙着江山社稷的时候,还得分神应对中原六府黄河决堤的灾情。
朱允熥奉旨西巡兼赈济的队伍,根据每日递回的奏报,此时已抵达河南道开封府下兰考县。
他在徐州府的惊险遭遇,如何智斗并铲除叛匪的事迹,早已传遍朝堂。
举国上下,无人不为中原的安稳而忧虑。
最新消息传来,朱允熥刚抵兰考县,即下令砍了失职的县令储学海,以儆效尤,稳定民心。
重启生产,并加速修复黄河堤防。
局势发展,较之朝廷初期的预料,生出了些许变数。
华夏一脉相承,大明亦团结如一,宫廷内外,紧密相连,宛如交织的蛛网,动一发而牵全身。
开封府的微澜,终在大明的湖面激起层层波纹。
……
应天城皇城内。
夜色如绸,灯火阑珊,将值守的亲军卫身影映得格外坚毅。
他们如同守护雕塑,静静凝视着这座都城每一次细微的脉动。
夜已深沉。
朱元璋与朱标均已安寝,宫中剩余忙碌的太监宫女皆轻手轻脚,生怕打扰这份宁静。
床榻之上,一人身躯微颤,额际与面庞被汗水浸湿。
“皇上……”
刘建安低唤,未得回应,他猛然转身,眼神凌厉地扫向随行的两个小太监,低喝:“闭嘴,出去!”
两名小太监谨记宫规,入门便低头不语,此时更显惶恐,连忙垂首,战战兢兢地退出殿门。
刘建安这才缓缓靠近龙床,跪倒在地,望着汗如雨下的朱元璋。
“皇上,是否夜惊了?奴婢即刻命人熬制安神汤药……”
言毕,打算为朱元璋整理凌乱的被衾,却被朱元璋突兀伸出的手紧紧按住。
朱元璋面容扭曲,目光骇人。
这一幕让多年伴随其左右的刘建安心中猛地一悸。
这样的表情,即使在朱元璋对昔日旧臣痛下杀手之时,他也未曾见过。
朱元璋喉咙滚动,嘶哑低语:“勿惊动外人,咱……不过是做了个噩梦。”
刘建安心弦再次绷紧,陛下是天子,噩梦背后可能暗藏玄机。
他咽了口唾沫,轻声慰藉:“皇上福泽深厚,承天命,坐拥华夏,受百姓敬仰,自会有神灵护佑,邪崇不侵,鬼魅难近。”
朱元璋额头青筋毕露,声音沉重:“咱觉寒意刺骨。”
刘建安一颤,小心翼翼地抽出被皇上握住的手,迅速从旁侧的雕贝红漆柜中取出新被,悄无声息地回到床边,轻手轻脚地从皇上身后覆盖其上。
又来到前面前端,细心拉紧被角,贴合于朱元璋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