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跑……”
河堤上,无数的河工在震耳欲聋的喊声中奔着。
这些日日与河堤相伴的人,心里清楚哪里更牢固,哪里能抵挡住洪峰冲击。
人群四处奔走,河堤上一时间乱成一团。
“保住命要紧。”
“万一堤坝真垮了,咱们豁出命也得把缺口堵上,否则不仅兰考,连带着开封府都得遭殃。”
“数百万人的安危,就捏在咱手里呢。”
孟信紧紧搀着老孟头,瞪大的眼睛盯着上游,嘴里机械地念叨:“洪峰来了,真来了……”
老孟头反过来抓牢孟信的手,用力握了握:“别紧张。这次我怕是凶多吉少,往后这片天,得靠你撑起来了。”
“真是洪峰。”
“洪峰来了。”
堤岸上,人们在惊呼声恐慌四处散开。
孟信猛地转身,眼中满是震惊,老孟头紧握的手忽然松开了。
他还未及细看河面的情况,心里猛然一揪,急忙回头。
便见老孟头已慢慢合上眼,悄无声息地倒在了泥泞的堤岸上,与那片黄土浑然一体。
几位先前一起搀扶老孟头的河工,望向孟信。
“信哥,你盯着河,老孟头……我们来。”
“哪怕拼了命,也要护老孟头安全。”
孟信腹中一阵绞痛,但他清楚,此刻河堤上不能没有他。
兄弟们答应了守护老孟头,那就是豁出性命,守护这个为河流操劳一生人的最后一丝安宁。
孟信深吸一口气,挤过人群,向河堤边挪去。
“都听着。”
“老子跟这黄龙斗了半辈子,它还没能拿我怎么样。”
“今儿个,咱背后是兰考县,开封府,是百万乡亲的身家性命。”
“老子今天照样能把这黄龙治得服服帖帖。”
孟信手提铁铲,摘下头上的斗笠狠狠摔在地上,迎着风雨,对着每个河工厉声宣告。
“制服黄龙。”
“制服黄龙。”
“制服黄龙。”
堤岸上,口号一致,人人神情激昂,誓与洪峰抗争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