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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第1页）

碧海蓝天上，海鸥悠然的盘旋在渔船的上方。

明媚的阳光下，有熏香的风充盈在空气中。

苏凌心坐在瞭望塔的顶楼，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的整个海景。

她像一只渴望冲出樊笼的囚鸟，痴痴的看着远方的蓝天，只是不同当年的企盼愤怒的眼神，这一次，苏凌心的眼底只剩下死寂的黑。

仿佛……顾少轩某种时候的眼神。

黑洞般的眼神，里面藏着未知的可怕。

“少夫人，该吃饭了。”恋恋站在瞭望塔下面，抬头对着塔上的少女喊道。

远远看去，塔上的少女犹如童话故事里被巫婆囚禁在石塔里的公主，扶着栏杆忧伤的远眺，看不到命运和未来。

苏凌心垂眸看了眼站在塔下的恋恋，又恍若未闻的看向远方。

从小就读词人叹息物是人非事事休，她幼时不懂这些话的含义，如今像是醍醐灌顶，猛然明白这字字句句里的无奈和凄凉。

“少夫人，用餐时间到了。”恋恋喘着气爬上瞭望塔，对背对着自己的苏凌心说道。

“我不想吃。”苏凌心冷冷淡淡的语气，乍一听，像个正在赌气的孩子。

“少夫人，您现在身体还不太好，要按时吃饭。”恋恋以为小主子和以前一样，生了病就会撒娇任性，立刻劝说。

“不要喊我少夫人。”苏凌心的语气蓦然一沉，低低说道。

恋恋愣了愣，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苏凌心的口吻变得让人很压抑，不自觉的小心翼翼起来：“少……小姐，你怎么了？”

“我以前虽然脾气不好，可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吧？”苏凌心始终背对着恋恋，低低问道。

“小姐怎么……突然说这个？”恋恋立刻变得谨慎起来，自从苏凌心生病之后，庄园里所有人都变得很小心，不止是怕惹顾少轩生气，还有就是苏凌心有些变化，也被大家察觉出来，只不过众人都心照不宣罢了。

因为谁也不希望回到过去那样的状态。

苏凌心失去记忆之后，变成了众人期盼的女主人，也是顾少轩想要的样子，乖巧听话，温柔良善的像蔷薇夫人。

如果失忆能换取另一种平静幸福的生活，大家当然都希望这样一直安宁下去。

“还记得当年你把我妈妈最喜欢的花瓶打碎，我替你受了爸爸的责罚，”苏凌心看着远处飞翔的海鸥，有回忆的人还真是幸福，虽然大部分回忆都是痛苦的，“然后你帮我偷偷抄写弟子规，可是又被爸爸发现……”

“你都想起来了？”恋恋不由打断苏凌心的话，失声问道。

恋恋曾无意间和苏凌心提过这一段回忆，可是苏凌心当时怎么都不想起来这段过去，因为当时她打碎花瓶的背后，是为了躲避从门外突然飞奔进来的苏凌心。

而苏凌心仓皇跑进来撞到她，是因为顾少轩在后面追赶。

苏凌心的记忆里，关于顾少轩的不好回忆全都忘记了，所以死活都记不起来这一幕。

“你们都希望我永远都想不起来，对吧？”苏凌心转过身，看向恋恋。

她的眼神很冷，和以前很像，有着锋利的棱角，仿佛阳光下的冰刃，雪亮冰寒。

“不是……”恋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张口，好像就是在欺骗。

“我一直都不知道，我身边的那些人，都那样讨厌我。”苏凌心慢慢走到恋恋面前，看着她有些躲闪的眼神，低低说道，“我以为就算全世界都不爱我，至少爸爸留下的蔷薇庄园里的人都不会抛弃我，无论我成为多么令人讨厌的小孩。”

“小姐……不要这样说，我们都爱你……”恋恋在苏凌心的目光逼视下，有种遁逃的冲动。

“爱我是苏睿的女儿，还是爱我是顾少轩的女人？”苏凌心句句紧逼，再不天真，再不温和，只剩下迫人的锐利。

恋恋再次愣住了，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苏凌心，那种流于表面的坚硬和狠戾，带着几丝苏睿和顾少轩的影子。

被他们一手带大的小孩……果然长大了。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吗？”苏凌心冷笑起来，她就知道，那些人所尊敬的，不过是这两个名字而已，而她，如果不是有个好父亲，根本没有人在意。

“不是……无论你的身份是什么，我们……”恋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一只变了身的小狼。

“不用骗我。”苏凌心打断恋恋的话，“如果我只是个普通的小孩，如果我没有显赫的家世和被神话的父亲，如果我的家没有钱请这些佣人，你怎么可能认识我，服侍我？”

“小姐，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恋恋快哭了，今天顾少轩还有事出门了，现在恐怕除了顾少轩，没人能搞定小祖宗了。

“是啊，因为没有如果，所以我就必须接受这样的事实。”苏凌心牵了牵唇角，闪过一丝凄寒的笑容，仿佛是无根飘零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