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狞的伤口,散着寒芒的针,赤裸着獠牙的线,都会让她想起不好的人和事。
沈清寒手腕的伤口,其实不是很大,毕竟芯片很小,割开一道小口子就能塞进皮下。
缝合过程中,费贺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问题。
他神情恍然,仿佛又回到了在南安市人民医院初见他的时候。
当时,这人一脸的麻木冰冷,坐在病床上,近乎自虐式的拿着锋利冰冷的金属笔尖儿,一次又一次次深深扎入自己的血肉之中,就像是压根。。。。。。感觉不到痛一样。。。。。。。。
“呼————”费贺一时觉得心里堵的难受,他深呼吸一口气,看着下方男人的俊美的侧脸,眼底全是复杂的情绪在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越凶越涌,汹涌澎湃,快要压抑不住了。
“痛吗?”费贺极力遏制纷乱的思绪,喉结艰难动了动,唇瓣翕张一番,堪堪问出了一句话。
“要是痛的话,你就。。。。抓住我的手。或许会好受些——”
他朝沈清寒伸出了那只戴着那块百达翡丽的右手。
男人的手很好看,大而修长,白皙之余,又骨节分明。
粗糙的枪茧,遍布他拇指和食指的左右两侧和夹缝衔接处这是长期握枪和扣动扳机而留下的。
沈清寒只扫了一眼,就已经知道他这个刑侦队长,平时过得是什么风里来雨里去的日子。他一个矜贵的豪门独子,这么拼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对疼痛的忍耐度已经高出了常人无数倍,眼下这点小缝合,对于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不用,小伤而已,我都习惯了,并没有觉得很痛。”
沈清寒侧身冲男人笑了笑,嘴里说着无关痛痒的话,就好似现在机器人缝合的不是她自己的皮肉似的。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去抓费贺的手。
男人的大手在半空中僵了一瞬,终究还是收了回去。
他脸上落寞的情绪,那么显而易见。
以至于沈清寒一眼就能发现他的低落,不明白他这是又怎么了。
气氛一时有些沉寂。
沈清寒张了张口:“这表你戴着很好看——”
费贺愕然抬眼和她四目相对,神情专注地凝视着对方,眼底似乎还带着那么一丝欣喜。
“咳咳咳,这本来就已经是你的了,你怎么又让人给我送来了?”
两人对于在利远号上的事情心知肚明,但都没有再提及。
沈清寒的伤口已经被机器人缝合好了,高尖端隐形缝合,连个线头都没看到,效果好的出奇。
她收回这只被缝合好的手,从轮椅上站起身来,在费贺面前站定,凑在他耳边,用仅有彼此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缓缓开口道。
“你知道吗?费贺,因为。。。我遇上了。。。神灵——”
她尾音上扬,刚刚落下语调,费贺的脸色就肉眼可见的白了。
他心头大骇,猛然侧过头,唇瓣不经意擦过对方的耳垂,两人四目相对,视线冷不防碰撞上,连彼此的呼吸都交织在了一起。
费贺心跳如擂鼓,一时间头皮发麻,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对方好看的棕色眼眸正直勾勾凝视着自己,殷红的唇瓣里,喷薄而出的温热气息洒在他的脸上,鼻尖上,说出的话语却是叫人不寒而栗。
“那时候,我本想着和他同归于尽,所以就想着物归原主,把表还给它的原主人……”
费贺的身子骤然僵硬,心底难过至极又心痛至极。
他为了复仇,居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他眸底变幻莫测的情绪,在昭示着他心底压抑许久的情绪,就如同汹涌而起的洪水猛兽一般,快要把他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