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日,春熙阁后,不长的街上,饰铺有好几家,她独没看点翠阁,找小的铺进去,店主怕东西来不明,竟谁都不肯要。
可贺映臻是谁,即便从没做过生意,也是出自商贾世家,站在接头看着那些铺,从中选了一间稍大的进去。
名为常秀堂的饰店装修古朴,正堂摆着红木桌,这时候店里已没什么客人,小厮正在柜台上打着瞌睡,掌柜则在后院接待贵客。
见有人进来,小厮忙笑着迎上去道:“问小公好,公来是买饰玉器,还是奇珍古玩,咱们这儿都有,您说看什么,我去给您拿。”
四下看了看,映臻道:“我不买东西,我想要卖一样。”
一听卖,小厮面色就有些不悦,懒懒得道:“那小公要买什么?字画扇,要是小公买的多,咱们也能上门。”这沂南城被春熙阁耗得败了家产的富户少爷本就不少,为个青楼女闹得倾家荡产的也不是没有,所以饰铺开在春熙阁后也不是没缘由的。
坐在圆桌前,喝着杯中的清茶,映臻道:“只卖一对金钗,你家掌柜可在?”
“掌柜在后庄,要是少爷的东西不大,我自能做主。”
“叫你们掌柜来,我怕你做不了主。”对做生意来说,先气势是不能输的,你越是低下四,对方就越是看不起你。不用到谈价势弱的一方就输了一大半。
少见这样的世家公,小厮也怕得罪贵客,便叫人伺候,自己则下去请掌柜。
彼时正在后院的内堂接待贵客的掌柜,恭敬地站在帘外,从薄薄的珠帘向内看,就看到一个穿着锦缎长袍的男人坐在圈椅上,他一手翻看着账册,一手敲着桌,沉吟良久才合上账本微微开口:“你历来仔细,账面总没问题,只是近些日,进项渐少许多。”
就知道逃不过他的眼睛,掌柜也不敢欺瞒:“回爷,贺家在城北开了一家宝轩,饰玉器均低于市价,引了许多客人去,咱们也想了法,可收效甚微。外庄几个掌柜商议之后,都觉得贺家这事儿不会长久不过是为引客,若我们贸然做什么,到让人起疑,不如就这样静观其变。”
听到贺字,内里的公挑了挑眉毛道:“做得对,可贺家近些年少投副业,早已转了粮草那边,这回是怎么了。”
“这事儿属下也觉得蹊跷,命人去查了,下面的人回来传话,说是明里走的是贺家的名头,暗里确实贺二爷用二房的钱自己做的生意。”
越说内里的人越是疑惑:“贺家兄弟历来同心,这回怎么了。”
颔低头,掌柜道:“贺二爷早有分家,只是苦于手中的钱不多,贺家这些年的产业全在贺老爷手中,私下给下面的钱历来不多,若是手里宽裕,贺二爷也不会拿钱开店。不知历来严苛的贺老爷怎么会答应。”
“本想兄弟同心,却适得其反,贺家的事儿,你要上心,咱们在沂南的产业虽不多,但在外和贺家的交集却不少,主上把你留在这儿,就是看中你心思细。”
“属下明白。”
掌柜话音才落,外屋的小厮就来禀告,说铺里来了一位公要见掌柜。
看了内屋的人一眼,锦缎公道:“去吧,若不吃亏,成了这单生意,我才来沂南,求个吉利。”
掌柜退下,带着小厮回前店,映臻见来的是个圆胖的长者,才拿出金钗。
见了锦绣袋里的东西,笑眯眯的掌柜道:“不知这金簪小公哪来的。”
眸转了一下,贺映臻道:“您觉得这东西来不明?”
“小公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咱们开门迎客,交的是个朋友,我万万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咱们店小,攒下这些家业实属不易,还请小公明示,这样,您买的舒心,咱们收的也放心。”
“这我自然明白,这东西本是买给舍妹的,可近日离家在外,手头不宽裕,就先贱卖了,等日后手头宽裕,再赎回来。”
小厮填了新茶,掌柜又道:“敢问小公是哪儿的人?”
以沂南的财力能有这种簪的人家不出十户,她对周边的州府又不多了解,便道:“京中来的,怎么,这东西不对。”
“不,是好,小公想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