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顿觉天旋地转,惊惧得无以复加。
真的是他。
不是梦,他真的追过来了。
才短短三日而已。
身子有些蹲不稳地晃了两晃,她的喉咙发干,嘴唇嗫喏着。
直到视线扫过惊吓不已的小丫头纱君,她的理智才稍稍回笼。
纤细的手指攥紧车帘,她迎上那双黑沉沉的深眸,沙哑出声,“大哥哥……”
“原来妹妹还认我。”
谢伯缙唇边笑意更深,语气却是极冷,“我当你拿一张薄纸就打发了我,从此眼里心里再没我这个人了。”
话中的嘲意叫云黛心里沉甸甸的,尤其再看到他苍白憔悴的脸色和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
她何时见过他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宛若丧家之犬。
狭长的双眸定定凝视着她,眼底是浓郁而复杂的墨色,又带着几分恶狠狠的意味。
终究是敌不过他的视线,云黛垂下眼,心说,事已至此,大概就是命吧。
她向来也不是什么幸运的人。
“大哥哥,这丫头年纪小,禁不起吓,你把匕首收起来吧。”
云黛清亮的黑眸看向他,放轻了嗓音,“外头还下着雨,有什么话,上车来说吧。”
两道视线胶了好一阵,谢伯缙最终还是放下了匕首。
云黛紧绷的肩膀放松,安抚地朝纱君笑笑,又问她,“刘大叔和张婶子呢?”
纱君惊魂未定,磕磕巴巴道,“他们……他们被捆在后头……还、还活着。”
云黛点头,她虽知道谢伯缙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但也担心他气昏了头万一就动手了呢?现下见大家都没事,她心里的石头也能搁下一块。
谢伯缙幽幽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去车后。
不一会儿,车夫和张婶子战战兢兢走了过来。
谢伯缙将踏云系在了马车旁,又冷声吩咐车夫,“继续赶车。”
说罢,掀帘钻进了马车里。
看着俩人都进去了,纱君傻了眼,担心无措,又不敢大声说话,只得用表情和气声问着张婶子,“我怎么办?”
张婶子朝她招手,压低声音道,“还好你这丫头身子小,过来跟我挤挤。”
……
马车内,气氛如数九寒天般冰冷压抑。
男人身上的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车内的薄毯上,很快洇湿了一大片,他脸色阴沉,气势凌冽,好似从河里爬出索命的恶鬼,直叫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