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阿妈这时才注意到站在媳妇身边,长相俊俏、身材挺拔的男人。哇!她得把头抬得高高的,才能看清楚他的脸。
“媳妇,他是谁?”童阿妈问着媳妇。
“阿妈您好,我叫尹斯衍,是妘默的先生。”他向这热情的老者自我介绍。
“老ㄟ、老ㄟ——”童阿妈扯开喉咙叫着在前面不远处菜园里的丈夫。“赶紧回来看小默ㄟ尪。”
这一喊,可不只菜园里的童阿公听到了,只怕方圆五百里的人都听到了。
“先进去拜祖先。”侯俞如先走进三合院里的大厅,在大厅的正中央供奉着神明,一旁则有童家历代的祖先牌位。
她将点好的香分别交给童妘默和尹斯衍,两人恭敬虔诚的拜完之后,再将香交给她插上。
童妘默拜好祖先,一转身,随即被突然涌进屋子的人给吓到往后退了几步。天啊!人山人海、门庭若市,也不足以形容此时童家大厅的盛况空前。
看来阿妈的大嗓门比SARS传播的速度还要快。
尹斯衍倒没被吓到,见过大风大浪、大场面的他,面对这样的小场面依旧沉稳自若。
这时童阿公才慢慢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走进大厅。“伊就是小默ㄟ尪吗?”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高大挺拔帅气的男人。“卖麦,真缘投。”
童妘默附在尹斯衍耳边,小声对他说:“他就是我阿公,其他的人都是附近的亲戚跟邻居,你不用认识没关系。”
“阿公您好。”尹斯衍打着招呼。
“媳妇,小默什么时候结婚的,我们怎么会都不知道?”童阿公问着媳妇。
“上个星期六,在维也纳结婚的,昨天突然回来,我和柏维也才知道。”侯俞如回答说。
“少年人都流行速食,没关系,两人相爱就好。”童阿妈思想先进的说。
“阿好婶呀,你孙女婿很缘投,又很正才。”一个邻居大力称读着尹斯衍。
童阿妈听到有人称赞她的孙女婿,乐得眉开眼笑,笑得嘴巴都快阖不拢了。
“是呀,阿好你孙女的眼光真好,挑到好尪婿。”另一个邻居也跟着赞美。
童妘默只是露出尴尬的笑容,接受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称赞。唉,这就是乡下人的热情。
他们被当猴子看了半个多小时,人群才终于慢慢散去,童阿妈早叫了住在这附近的两个媳妇到后面厨房准备午餐,虽然没有夸张到杀猪宰丰,却也少不了鸡鸭鱼肉,这些鸡呀鸭的都是房子后面的空地自己养的。
吃完满满一桌十几道菜的丰盛午餐,童妘默借故说要带尹斯衍到这附近四处走定,便拉着他出门去。
不赶快逃的话,那些长辈们一定又会问个没完没了。
“阿公阿妈人很风趣。”尹斯衍从小看惯了爷爷和父亲的严厉,因此对童妘默阿公阿妈的热情很是喜欢。
“他们是乡下人,没念什么书,我阿公靠着祖先留下来的一些田地,养大了我爸爸他们十二个兄弟姐妹,让他们念书、自由发展,像我爸爸学的是音乐,我四伯学的是美术,还有的在当法官、检察官、老师、开公司等等,十二个儿女各有各的发展,就是没有一个留在他们身边,跟他们一起种田。”
“你说你阿妈生了十二个孩子!”他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是呀,很恐怖吧?”她对他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台湾以前农村社会,每个家庭的生育能力都很强,因为那时候电视没有那么普及,晚上没事大都早早上床睡觉,再加上以前也没有节育的观念,睡着睡着就睡出这么多儿女来。”
尹斯衍听她有趣的用词,不禁莞尔一笑。
从未见他笑过,她像是发现新大陆般,惊奇的叫道:“原来你也会笑啊!”
“我是人,有七情六欲,当然也会笑。”只不过以前没有太多值得他笑的事,但他发现,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她竟然能如此轻易的勾动他的喜、怒、哀、乐。
“我以为你只会绷着一张臭脸,好像每个人都欠你几百万似的。”
尹斯衍但笑不语,牵起她的手,与她并肩走在鲜有人车的乡间小路上。
在他的手轻触她手心的那一刹那,她感觉到似乎有股电流穿透她的手心,流入她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