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份的一天,程勇新来到杂志社上班,在他的桌子上已经堆放了一摞稿子。
这些稿子都是杂志社内其他编辑看过的,觉得能达到在《百花》上刊载的标准,就拿过来让主编做最后的定夺。
这些稿子的奇怪之处是都把作者的名字用纸片给遮掩住了。
这是程勇新的习惯。
作为《百花》的主编,他一向抱着客观的态度来看待各类文学体裁和写作手法,不存在偏见,这是作为一名编辑的专业素养。
所以他在阅读一篇文章之前想要尽可能的不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
比如作家的名气和编辑的看法,他想在没有任何干扰的情况下来评判一篇作品的好坏。
当然,作为主编,程勇新不可能对所有投稿都采用这种方式,那不现实。
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只能先让其他编辑挑选,作品质量达到《百花》发表要求的稿子才会交到他的手里,做进一步的甄选。
只是,这种方式也不能保证绝对排除干扰。
他做主编多年,阅稿无数,能从字迹和作家的写作风格上猜出这篇作品的作者来。
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这种习惯,在阅读前不看作者的名字,不听编辑的意见,全靠自己的判断,在阅读的过程中如果能猜出作者来也是一种乐趣。
程勇新泡了一杯浓茶,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前三篇稿子他看的很满意,有两篇能猜出作者是谁,其中一位还是他挖掘出来的作者,从最新的这篇小说看,这位作者进步很大,值得称赞。
下一篇稿子是部中篇小说,他舒展了一下筋骨,养养精神,继续奋战。
编辑的工作就是阅读,他早已养成了连续阅读的习惯。
程勇新看了看稿子的名字,叫做《活着》,看字迹很整齐和秀气,像是女子的笔迹,以前没有见过,难道华国又出现了他不认识的女作家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朝下读去。
没过多久,他就打消了这本小说出自女作家笔下的想法。
因为故事的风格太过冷峻淡漠,他在脑海里想了想,把华国文坛的几位类似风格的作家拉出来比较一番,发现都不太像。
这时候他已经没心思考虑作者是谁了,而是想要把小说看完。
随着故事情节的缓缓展开,程勇新跟着故事里的福贵经历了一段长达六十年的艰难岁月,他一次次的看着福贵和幸福失之交臂,一次次的看看福贵承受着生活中的苦难。
这不仅仅是福贵一个人的苦难,而是和福贵同时代的华国百姓共同的苦难。
“福贵”这个名字很有深意,福气贵气,好兆头,然而,福贵的一生并没有这些东西。
程勇新看完小说,一股悲凉之意涌上心头。
他定了定神,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迫切的想知道这篇小说的作者是谁,华国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一位风格如此独特的作者了。
他揭开稿子上遮住作者名字的小纸片,不由得愣住了。
怎么会是他?太不可思议了。
程勇新看到的名字正是林子轩,下面还有一行简短的介绍。
在文艺圈,林子轩已经不算是新人了,而是小有名气,虽然《顽主》被骂的很惨,却也让文艺圈知道了有他这号人。
何况,对《顽主》并非只有抨击,也有人看好这种写作手法,认为是一种创新。
甚至还有人模仿《顽主》,可惜大多都流于浮夸,只顾着逗闷子,耍花招,不够深刻。
《顽主》的精彩之处在于是对传统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的一种反叛,表现新时代的人们心灵的空虚和无奈,调侃只是表象,反叛才是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