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点头噢了一声,揉着后颈站起来,他洗脸的时候忽然想起蒋汇东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好好睡觉,愧疚之情油然而生。自从他来了之后,蒋汇东一直流年不利,霉运当头,如今连睡觉这种生物的基本权利都被剥夺。几个月以来,蒋汇东对女人的幻想一个个地破灭,女神变恐龙,网恋没结果,崇拜者跑去崇拜别的男人了,简直惨绝人寰。蒋汇东不愧是蒋汇东,他非常坚强地活着,这份勇气值得荣小白膜拜。
他刚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忽然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睁眼去看,发现戴佳穿着拖鞋正往这里走来。他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赤裸着上身坐了起来,问道,你干嘛不睡觉去?
戴佳只是笑,不说话,一副大尾巴狼的模样。她穿着一件紧身的运动背心,曼妙的曲线凸显出来,小白看得有些晕眩。
你别笑了,笑得我心惊肉跳的。
戴佳又是嘿嘿一笑,说,小白,不如我们……
什么?小白的脸立即烫热起来,他甚至不敢将目光停留在戴佳身上,生怕被这个人间尤物灼伤双眼。
不如我们做软陶手办卖吧,好玩又能赚钱,怎样?
小白这才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居然产生那么淫秽的想法,但更可怕的是,当戴佳说出她的目的,他居然有一丝失望,这种思想比原先那个想法更为下流。小白努力将意识转移到戴佳的话题上,想了一会儿,说,我们拿到哪里卖呢?
就在大学城附近卖嘛,这附近的学生可能会喜欢这种东西,你不是也很喜欢么?
小白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外面金融危机闹得再凶,在校大学生都很难理解,他们还会将大量金钱花费在泡妞玩耍打游戏上。一提到有钱赚,小白的困意立即散去,爬起来与戴佳商量这件买卖的可行性。精心制作一只软陶手办平均所花费的材料成本大约介于五十元到八十元之间,单独制作大约花费五小时,每只手办售价两百元的话利润达到一百五左右。小白在纸上画着圈圈,说,我们两个人一起制作的话每天可以完成两三个,如果每个都能够卖得出去,再考虑现实里一些不确切的变动,让理论状态的利润达成百分之七十,那么每个月的收入将会达到六千。
万一做好了以后卖不出去可怎么办?戴佳也捏着一截铅笔头在纸上划着圈圈,她好歹也掌管过正规饭店,做任何事情都得考虑到各种风险。进入风险当然不大,只要有扞棒,雕刻刀,钳子再加上一堆软陶就可以,退出风险虽然不大,但是做出一堆人偶出来却卖不掉,堆在家里又不能当干粮吃,这的确很伤脑筋。
小白想了想,提议道,要不,我们用几个软陶手办作为样品,之后的成品都采用订制的方式,针对别人提供的图样进行专门定做,这样不就不用卖不掉了么?
这样可以么?
当然可以,如果是千篇一律的手办,他们不一定感兴趣,但如果是针对他们的要求做出只属于的成品,他们的兴趣会大大提高。
戴佳只会捏小人,对电脑游戏领域几乎一无所知,她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于是摆摆手说,真头疼,脑袋都想肿了,睡一觉再谈论。她站起身来,噼里啪啦地往自己的房间跑,忽然听见裤子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她抓起来就接,对面是北北的声音。她假装生气地问道,干嘛呢?居然大清早的就骚扰我。
北北嘿嘿地笑,说,想你了嘛,你干嘛一声不吭就跑去南京呀?
我吭声的话还跑得了么?反正临家饭店都是我妈说了算,连我自己的事情都是她说了算,我跑出来的话还自由一点。
和小白在一起吧?
戴佳没有否认,说,哎呀,刚才和他商量一件事情来着,现在想去睡觉了,困得要命,我回头再打给你吧。
商量什么事情?
我们两个人准备合作造小人儿。戴佳满不在乎地说着,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传来一串巨响,而后断线,她脑海里立即闪现出很多惨绝人寰的画面。戴佳捧着电话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回拨过去却是关机。她回头望了小白一眼,发现小白也呆若木鸡地杵着,她疑惑地问道,我说错什么了么?
第四十八章 你们颇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
有时候戴佳停下来看她与小白若有其事的忙碌,总会忍不住想笑。他们原本凑在一起只会讨论奥特曼为什么打完怪兽以后都要点一下头,如今却在一起商量怎样赚钱,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戴佳仍然一门心思地制作软陶,她来南京时身上带一万多块钱,只需抽出一小部分就可以备齐扞棒之类的工具,夫子庙的那家工艺品材料店老板看见戴佳过来,脸上露出尴尬的微笑,而看见戴佳选购那么多陶土之后,他不禁大惊失色。不过这次戴佳没有将价格压到惨无人道的地步,适当给他留出一点盈利空间,他这才有一丝欣慰。
以后可能会经常来哦。戴佳嬉笑道,拎着一大袋战利品离开。老板站在店门口,目送着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心里揣度着这是不是同行竞争者使出的美人计。这样一想,他不禁后背发凉:如果真是美人计的话,他恐怕在劫难逃了。
小白为两人首次创业大计画下蓝图,决定以软陶手办定制作为主要卖点,其他游戏周边品作为零售,而经营方式比较非产业化,也就是传说中的摆地摊。戴佳一共做了五个手办样品,原型都是参照目前流行的网络游戏角色,排成一排很有奥特曼家族的气质。荣小白搜索到找到一家批发游戏动漫周边品网站,三天之后价值高达八百元的包裹空降南京,小白抱着包裹站在门口,背后是一片耀眼的光亮,他意气风发地宣布,美好生活从今天开始!
戴佳嘻嘻地笑,她抬起手背蹭了蹭面颊,白净的小脸立即成了调色板。戴妈妈已经几道金牌命令她回去,甚至妄想请北北出面劝说,但她还是不愿意回去。临家早已步入正轨,戴妈妈一手把持,又老是催促相亲的事情,相比之下,南京这边的空气更为清新,她可以睡到自然醒,不用逢场作戏。手头的钱虽然少了一点,但这无关紧要,反正她在南通时有钱也没有地方花,在这边吃一次肯德基就乐得发癫,这样的生活反倒容易让人幸福。
他们决定在一个拐角处占地为王,那里人流量大,机动车辆少,又有林荫遮阳,简直占尽天时地利与人和。两人把东西摆放下来,然后面面相觑,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抛头露面地摆摊,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戴佳茫然地问道,接下来该干嘛?
小白想了一下,说,吆喝。
两人互相鼓励,准备生平第一次为了钱而呐喊,但反复呼吸几次,还是没有吆喝得出来。戴佳紧张兮兮地揪住小白的袖子,说,不行,我不好意思吆喝,太难为情了。
这样吧,我数一二三,我们不管三七三十一,闭上眼睛一起喊。
那么喊什么内容好呢?
小白想了好一会儿,没有想出一个好的广告词,他决定放弃这个念头,老老实实地当垂钓的姜太公。几分钟之后他才发现吆喝是没有必要的,很多路过的学生停下来观望,询问那些软陶手办的价格和制作方法。大多数人都只是抱着一颗赤诚的娱乐之心前来围观,只有一小部分人掏钱买下一两个小物件,戴佳数着刚收来的一把零钱,说,加油吧,咱今天的饭钱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