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幅画。美满的画。
即使他已经见过许多同代的纯血巫师,他依旧得承认,他这位室友是位难得英俊的人物。灿烂的金发,少见的灰蓝色的眼珠,和英国人不太相似的面孔线条本应刀削铁铸,却因为少年的年纪而略有柔软。这不是张看起来好接触的脸,任何一个人看见这么一张脸在黑暗中露出半张脸,可能都会受到惊吓,因为俊美并不意味着没有威慑力。
regus有一位同样是灰蓝色眼珠的姐夫,cialfoy,他的眼睛像是泛着蓝的钢铁,看向自己的目光有着表面的礼貌热情,不太表面的冰冷客气,以及非表面的蔑视和厌恶——他看不起siri,也看不起regus,前者是个叛逆者,后者是个软弱者,这就是他对妻子兄弟的全部感官,而regus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ci也许才是他母亲希望拥有的那种继承人——高傲,高傲至极,却有本事如此高傲,作为家族的新家长,他是很完美的。
可是当这个德国来的少年抬起眼,那双眼睛安静又无害的望着远方或者谁,他那些五官带来的压力又会被一种奇异的气质所消融,两者杂糅出一种独特的味道……regus不知道怎么形容,这就好像你做好了触摸冰冷的雪,结果真正舔了一口才发现对方好像是软绵绵的奶油。
但是每每他坐在窗台那儿,望着窗外的黑湖里时,他又觉得对方像是泡沫,海上的泡沫。
“……你今晚好像很开心。是因为斯拉格霍恩教授?”望着室友,regus忍不住轻声挑起了话题,他将琴放下,好好地收回到琴盒里,坐回了床上,“他今天刻意地盯着你看了好一会儿,就因为你故意延迟了搅拌的时间,不过我不懂,你为什么不做好一点,这样他才会更喜欢你。“
“不,不是因为斯拉格霍恩教授。要我说,他会有更感兴趣的对象的,”regus听到弗朗西斯转过头来,平静地说,还眨了眨眼,“再过几节课他就会发现这是个意外——他想多了。”
“其实你可以得他青眼,”regus忍不住做出提醒,在这方面他还算精练和眼光不错,他看得出来,这位室友成绩平平,但是实际上,课业对于他来说着实算游刃有余,“你有实力。有实力的人总是很好立足的。”他斟酌了一下,又做了深层次的一点提醒,“你不想结交一些别的朋友吗?斯拉格霍恩教授会举办一些私人的聚会,邀请他看重的学生,我想这有利于你的家族发展。”
这是一个很实用的建议,但是,harry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摇了摇头。
“我家里的长辈说我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对我没有要求,”对方眨了眨眼睫,垂目之时视线不知道投向哪里,“我觉得现在的节奏就挺好的……太热闹了反而不适应。”
regus情不自禁地心想,我也一样。
按理说对于一个这样的外来者,他不该这么投入心神——甚至享受于有这样一个室友,一个同伙。可是,和对方相处就是令他愉快,让他于内心的最深处感到宁静,即使他一个人住的时候也足够宁静,但是不得不说,有了另一个人在这间屋子里喘气,一切就是不一样,而当他觉得,这样的关系可以更进一点了,并且第一次试着撤销隔音的道具,试着拉了一段小提琴后,当他发现对方不仅不觉得被打扰,反而认真安静倾听时,他真正得到了一种自从来了hogwarts后,几乎从未有过的满足——心灵上的。
对方似乎一点都不介意这些事情——他是说,小提琴,或者诉说烦恼,或者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只要regus想做,对方就会陪他去做,而且不多一句嘴。
这位德国室友明明有着强劲的实力,也从未炫耀,即使纯血出身,也并不高傲。他每天就这么生活着,除此之外,似乎别无所求。这不像是一个合格的slyther,但对于regus来说,这样的室友已经很好了。
regus的眼睛随便一瞥,看到了旁边桌子上的篮子,开口时话题情不自禁拐了个弯。
“……这么说,你刚才又去厨房了?又在试验你的配方?”
和所有的未成年男巫都不一样,相处久了,regus就发现对方老是偷偷带食物回来。一开始他以为对方是没吃饱,去厨房拿了食物,可是后来他发现,对方热衷美食且制作美食,分享美食——从火车上时他就该知道的。
“对啊,”harry从窗台旁挪开,嘴巴抿开一点点微笑,“我觉得今晚的甜点味道很不一样,但是我又不敢吃多,你懂的,所以我去厨房试验了一下,额,我一开始以为他们加多了果酱,但是后来换了一种方式处理,烤出来的吐司更好吃……”
这话题絮絮叨叨,毫无重点,无味到像是一个hufflepuff,但是regus发现自己很愿意倾听下去,就像在听魔咒解析或者魔药指导。不,不,他对厨艺不感兴趣,他只是很喜欢这样的倾听。
——也许他其实没有那么好,只是你太软弱,太寂寞,所以需要一个人这样跟你生活。regus也会这样在心里,在无人时斥责自己。但他确实打从心里喜欢这个新室友,并且难以避免地将这个外国佬当成了一个……一个朋友。
对,一个朋友。很不符合bck家标准的朋友。
他作为我的朋友,家族应该拥有丰厚的底蕴,或者他本人应该能为我带来利益,我们的目标不可以有太大差距,而我至少要了解到他愿意透露出来的一切信息和不愿透露的一半信息,再看看这个人是否遵守承诺,底线如何,是否结交不适合的朋友,是否愿意……总之,我不该这么轻易把一个人认为朋友,我认识他还没有两个月。
regus心底,一个和他母亲颇为相似的声音经常如此说教他,可是每每他心里涌起一点想探查对方底细的勇气,在看到对方后,交谈几句后总能轻易消失。
他看着harry从篮子里拿出热腾腾的派和小蛋糕分给自己的室友,把所有繁杂心思都轻轻地摁了下去。
这种安宁太过难得和稀少,他还不想破坏它。
“哦对了,”说了半天,harry忍不住偷偷说,“我今天在外面碰到你哥哥了,我没主动搭话——他们可能也是饿了吧,我还留了点冰淇淋给他们,额,你说jas会喜欢覆盆子果酱吗?会不会他更喜欢草莓的?”
regus:“…………”
bck家的幼子想了半天,都觉得正常情况下,对方都不该是这个反应,这让他不知道说什么。
“……应该吧。”最后,regus小声地说,“至少siri挺喜欢的覆盆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