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徴强忍着脑中的倦意,默念着案上的经书,如玉的眉眼笼罩在灯火的光晕中,愈发朦胧似幻。
水漏随着时间的流逝发出滴答的声响,昭示着世间万物的变化和流逝。
赵徴思绪混沌间,突然有声响自屏风的另一边传来,仿佛是东西落地的动静。
倦意被驱散些许,赵徴睁开眼,透过绣山绘水的布帛屏风,隐约看见了床边晃动着的绰绰丽影。
赵徴挺直了脊背,似乎判断出了什么,眉头轻蹙,自蒲团上站起,踏着迟疑的步子绕过了隔着两人的屏风,来到了床边……
果然不出他所料!
赵徴停住脚步,看着那跌坐在脚踏上迷迷糊糊的少女,他竟有些想笑。
平日里端庄优雅,仪态万方的高氏,竟也因醉酒而失态,半夜自床上摔下来!
少女寝衣单薄,好在屋子里炭火够旺,要不然定然受不住这除夕夜的寒意。
但久了也不好,赵徴想将人拖回去,但不知从何下手。
安寝中的高氏,满头乌发不再盘起,而是尽数散落在肩头,衬着那雪肤花貌,竟多了几分白日里没有的楚楚柔弱之意,叫人看了怜惜。
赵徴不敢再看,微微侧了侧头,低声道:“地上凉,快回床上去。”
他还是希望高氏能有力气自己翻回去,但显然,看着少女那双迷蒙又懵懂的眼神,赵徴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认命的蹲下身子,赵徴握住了少女的腕子,准备将人扶回去。
但意外的是,高氏甩开了他,嘟囔着:“不要……”
这让赵徴有些头疼,不晓得该怎么办,遂向地上半坐着的明丽少女发问道:“你待如何?”
被羊羔酒搅乱了思绪的攸宁,此刻抬起了头,看向半蹲在自己身前的少年,傻傻道:“你是谁?为何在我的屋子里?”
此话一出,赵徴也跟着傻了眼。
他没想到高氏竟醉成这样,连他也认不出!
埋汰归埋汰,赵徴没有弃高氏而不顾,打算不与她废话,直接将人拖到床上,让她老实睡觉。
谁知刚要动手,就听见少女状若撒娇般的话语。
“我想喝水,哥哥能给我倒杯水吗?”
幽静的长夜里,少女那虽轻,但异常清晰的话传入了赵徴耳中,让他僵住了身子。
他觉得,高氏约莫是昏了头,不仅认不出他是谁,还一口一个哥哥叫着……
当真是荒唐!
赵徴头皮发麻,惊吓之余,竟觉着面皮有些发烫,像是随时会烧起来。
任凭他如何不可思议,高氏还在唤着他,那一双因为醉酒而显得湿漉漉的眼睛直直的看向他,让他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