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声却清柔坚定,带着一丝破不开的执拗:“臣妾什么都不要,臣妾只要那一个相思木,陛下肯给吗?”
“祝氏,”皇帝眸一沉,眼底已浮现了淡淡的警告。
她却莞尔,“或者,臣妾该问,相思木还在吗?”
你连那枚长命锁都可以随意送出去。
谢不归盯她半晌,忽而冷冷道:
“朕已命人熔铸了此物,用于修筑椒房殿,只怕如不了你戚妃的意了。”
椒房殿,往往都是宠妃的居所。
熔了那纯金的相思木,铸以金屋。
将那枝、那叶,铺成脚底下的金砖,供郑兰漪日日夜夜地踩踏,想必是极解气的吧。
“这样么。”芊芊无所谓地轻笑着,金屋藏娇,他果真是爱极了郑兰漪。
合欢为她,金屋为她。
原来那年他说金屋藏娇,是给另一个人的承诺。
遥想那年洞房花烛,床笫之间,他困着她,望着她满面春潮的脸,拨开她的发丝在她耳畔哑声呢喃,“将来为夫发迹,必铸金屋以藏夫人,惟愿独占夫人之美。”
那样特别的日子,又是他第一次说这样的情话,是以她记得极为清楚。
为什么,谢不归,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的连枝共冢,变成了如今的秋毫见捐?
芊芊一叹,却是不再过问,只转身向那抱着穆王世子的奶娘走去:
“我可以抱抱他吗?小世子叫什么名字?”
奶娘脸上神色有些不大自然,似很怕她触碰穆王世子,好久才支支吾吾地说:
“回娘娘,世子名叫……谢悠然。”
芊芊只当对方一样对她的出身存有偏见,便收回手去,不再执着于抱孩子,只站在那里,安静地看了一眼。
襁褓里的小婴儿,闭着眼睡得正香,果真如他的名字那般悠然自得。睫毛长长的,皮肤雪白雪白,嘴唇红润得像花骨朵,可见养得极好。
倏地,芊芊眸光一凝,定在了婴孩白嫩的肩头上。还没待细看,奶娘便掖了掖襁褓,抱着孩子走开了。
一丝异样自心底划过,芊芊皱了下眉,刚想唤住奶娘。
“小主人……”
翠羽走到她身边,搀扶住她,低声说:
“那东西,小主人不给谢郎君了么?”
芊芊摸了摸袖口里的东西,手指摩挲薄薄的纸页,沙沙作响……
那是一纸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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