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那些推着有用的粪车的人就在前面的岔路口分道扬镳了。
这个城市之中无用的垃圾,自有它的去处。
就在前方不远处,有一硕大的天坑,在那里日复一日的有人将一个城市产出的垃圾往其中填充。
稍微讲究些的会往垃圾的表层填一层土,一点都不在乎的往其中一扬,也就走了一个干干净净。
邢六走的不快,他努力的做出了这土方很沉的感觉。
拖拖拉拉的,等到那些送垃圾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才将自己这一大板车拖到了这坑深最深的位置。
他对外装的很是虚浮的样子,但是手底下干的活却是十分的利落。
这大板车随着他双手猛地一掀,一整方被他用铲子反复锤击的十分严实的土方‘咣当’一下子就落进了有些漂浮的垃圾堆内。
因着土块结实的沉,邢六丢下去的那一大坨垃圾瞬间就陷进了这个城市的各种垃圾之中。
可就算是这样完美的被掩埋了邢六也没放心。
他将插在一边的铲子拔起来,沿着过来的这条土路边上铲了许久,将小山包一般多的浮土一铲子一铲子的全都平到了他刚才倾倒垃圾的所在了。。。。。。这才住了手,垂着眼皮子瞧瞧周围的情况,见不到任何特意的痕迹了之后,这才将身子一佝偻推着大板车往城内的方向赶了回去。
快点!走快点!城门马上就要关了!
妈的!都是为了等你们这些臭气熏天的人,才害得老子天天在这里值夜!
也不怪这值夜的大兵心中有着怨气,这东西南北四个城门,明明都拿着同样的饷银,却生生比旁的城门队伍多了许多天的值夜的工作。
这让那些总是没见到轮岗的兄弟们心里能舒服吗?
这大头兵也就是队伍的最底层了,他们心中不舒服了,也只有朝着比他们层次还要低的苦力发脾气了。
作为最后一位赶回来的工人,邢六将头低的很是朝下,随着大兵粗嗓门的吼叫,时不时的还跟着瑟缩一下。
将一个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人伪装的特别成功。
大概是欺负这么一个没出息的人实在是没有什么成就感,这大老粗骂了几句之后,也就特没意人的号牌,到时候自然有人收走去洗,洗完了原给放回到筐中,由这家浴池的老板替人将钱就给收了。
虽说这种活计要给浴池的老板一定的抽成。
可一是这里的衣服量大,浴池子自己也是这些个洗衣娘的大客户。
这里的浴巾毛巾还有个别奢侈人才会用的袍子,都是要送到一处洗的,就算是抽点介绍费,那也是比自己走街串巷一月不见得揽上几单的要强。
二一个呢,就是图个安全。
因着这店老板能在这里开了几十年的汤池子,就是因为他家在这里人头的熟悉劲儿。
由着老板帮着她们收洗衣服的钱,那些个瞧起来不好说话,或是吝啬到总喜欢降价的汉子们就不会赖了她们的钱。
又有利又安全,可不就是个好生意吗?
对于这样的生意,邢六是不在乎的。
他一掀内里的帘子,一股子白腾腾的雾气就扑面而来,应着这股子潮气,邢六抹了一把脸,就觉得整个脸都被热气给蒸开了。
而就在他搓脸的时候,他左侧突然就冒出来一个音:邢先生,来泡澡啊!
转过头去的邢六就看到了一位满脸皱纹却是笑的特别和善的汉子,就穿着一条补丁摞着补丁的裤衩子,不短,足足到了膝盖骨的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