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俯下身,向萧郁飞伸出手来。
萧郁飞的也伸了出去,不过却没有握住卢哓峰的手。他的手无意中摸到了一只放置在球场边哑铃,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愤怒与冲动,他紧紧握住哑铃奋力跳了起来,挥手重重砸在了卢哓峰的额头上!
卢哓峰的微笑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充满绝望的惊惧。
紧接着他的额头开始流血,血好像泉涌一般留下来,沾染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沾染在胸口的衣襟,也沾染了地板上的篮球。
萧郁飞从未想到过这世上竟会有如此恐怖与撕裂般的表情,整张脸似乎都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拧成了麻花,那双清澈动人的眸子里现在已只剩下一种搀杂了绝望、空洞、惊骇的表情!
萧郁飞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疯了,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声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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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郁飞尖叫着醒过来,额头上冒着冷汗。
&ldo;好可怕的一个梦‐‐&rdo;他睁开眼睛,自言自语地说道。
明媚阳光从窗口射进来,照在他的脸上,温柔得好像情人的手,谁看得出昨夜还是一个疾风骤雨的天气。
可是萧郁飞却无心欣赏这温暖得有些暧昧的阳光,他擦干了额头上的汗水,看了看表,已经快要是中午了。此刻高强他们应该正坐在教室里,拼命地埋头验证方程式。
整个寝室安静安静得好像一座空旷的宫殿,只有窗外的麻雀还在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
昨夜的酒精似乎还没有完全挥发干净,稍一动弹头就晕忽忽的,就好像里面灌了水似的。他索性就闭上了眼睛,想再睡一会儿,可是昨夜梦境中的画面却又一点点爬到了眼前。
为什么在梦中自己竟会杀死卢晓峰?卢晓峰究竟是谁杀死的?他的尸体又在哪里?为什么始终都找不到?
萧郁飞记得自己曾经见过昨夜梦境中的场面,不过那次的主角却不是自己。他清楚记得那时看见卢晓峰的时候,自己背后显然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而卢晓峰却好像根本看不见自己,他只是不断跟身后的那个人说话。然后他的额头上便开始流血,这情形如同梦中的一样,同样是那么多的鲜血,同时如此空洞、绝望、惊愕的目光。
为什么这一切竟是如此的雷同,难道仅仅是自己脑中的印象在作怪?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萧郁飞叹了口气,他决定不再想下去,即使想下去也不会有答案。这世上原本就有许多无法解答的事情,也许有一天答案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也许不会,但这完全是人类所无能为力、不能左右的事情。
若非如此,宋汤臣也不会放弃自己的专业和学术,做一个科学的叛逆者。
他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也许有一个小时,也许更久,不知不觉中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次他梦见自己和杜静言坐在一艘船上,他们驾着船一同逃离这座城市、这个国家、这片土地,逃到一个人烟绝迹的地方,去过属于他们的幸福生活。
可是途中海上突然刮起了飓风,船摇晃得很厉害,仿佛已快被巨浪捏碎。
这时他突然醒了过来,高强正扒在他的床沿上,用力摇晃着他的身体。
萧郁飞睁开惺忪的睡眼,望着他,问道:&ldo;什么事啊?我还以为是地震了。&rdo;
高强重重敲了下他的额头,说道:&ldo;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才会把你叫醒的。&rdo;
萧郁飞怔怔望定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高强深深吸了口气,说:&ldo;你不是想知道卢晓峰父母的地址吗,我已经帮你找到了!&rdo;
&tis; &tis; &tis; &tis; &tis; &tis;
风和轻柔,阳光也很轻柔,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十分美好的天气,但萧郁飞要去的地方却十分不美好。
卢晓峰父母居住在闸北区一栋非常破旧的公房里,应门的是卢晓峰的父亲。当萧郁飞说明来意之后,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种令人心碎的痛楚,但他还是将萧郁飞迎了进去。
屋子里很杂乱,家具和电器都已经十分陈旧,显然他们的生活也颇为拮据。
屋子很小,靠窗的地方放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妇人一直躺着,目光迷离而呆滞,始终怔怔望着窗外。当萧郁飞走进来的时候,她慢慢的转过头,向着卢晓峰的父亲缓缓地说:&ldo;是小卢回来了吗?他昨天一晚上都没回来,你去路口接他吧。&rdo;
卢晓峰的父亲无奈地向着萧郁飞摇摇头,对老妇人说:&ldo;你放心,小卢就快回来了,我这就去接他。&rdo;
老妇人&ldo;恩&rdo;了声,又转头望着窗外了。
卢晓峰的父亲伸手指了指门外,萧郁飞立即会意,与他一同走了出去。
卢父一直走到了楼下门前的小花园旁,才停住了脚步,点了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才缓缓说道:&ldo;自从四年前小卢失踪以后,他母亲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每天都痴痴呆呆的,只要一听见门外有脚步的声音便要我出去看看是不是小卢回来。&rdo;
萧郁飞的神色有一些黯然,卢父那张苍老的脸显得干枯而僵硬,每一道皱纹都好像是用刀刻上去的,印证着这些年来他们所经受的悲痛与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