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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钟鼓声分毫不差地响遍全城,太阳照常升起,天空没有大片乌云,没有令众人忧心忡忡的大雨。
全城各个早食铺子,凡是能开的,全都开起来,都专门造了烧热水的大灶,免费供应熟水和热食,保证附近幸免于难的百姓们不饿肚子。
醉霄楼修建时,因为掌柜有钱也舍得花钱,硬是一间屋子都没倒塌,那自然要按照约定发放“救灾干粮”。
京兆府忙了大半夜的京兆尹、左冯翊和右扶风三位官员,焦头烂额地站在府门前,双眼布满血丝,抬手半遮刺眼的晨光。
不断有武侯、禁军等赶来报信,三个人像超负荷工作的机器,不断询问、下令、督促执行……没有半点休息的时间。
只熬了半夜,三个人的嘴上齐刷刷地堆了大大小小的火疱。
京兆尹眼神都有些空洞,城西和城南倒塌那么多房屋,现在天寒地冻,必须给无家可归的百姓安排衣食住行,现在是寒冬腊月,空地安置是白日做梦,可这一时半会儿让他去哪儿找那么多空屋子?
之前景和帝也说过,实在不行,可以让高门大户把空置的房产暂时腾出来,给无家可归的百姓居住,可现在一场大火,聚集在城东的高门大户们都没地儿住了。
这可如何是好?
左冯翊半夜直奔城东主持灭火,天刚亮才赶回来,眉毛胡子和头发都被燎了大半,欲哭无泪,城东街坊的房屋毁损严重,遭了大火的达官显贵们个个都像烧热的爆竹,很难安抚,头疼得厉害。
右扶风咽喉肿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个个地往外蹦字,顺带比划:“进!宫!找!陛下!”
是啊,京兆尹原地弹起,顾不上仪容,翻身上马直奔永乐宫,这么大规模的安置任务,就算砍了他的头都解决不了,不进宫还能做什么?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永乐宫值守告诉京兆尹,景和帝不在宫中,刚去城东了。
京兆尹身体一歪,差点摔倒,幸好稳住得快,再次上马向城东奔去。
好不容易赶到城东,发现景和帝仪仗早就摆开,而受灾愤怒的高门大户们,或骑马,或步行,或坐车……正缓缓离开被烧得焦黑的街坊,向……
咦?
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正在这时,有人拍了一下京兆尹的肩膀:“陛下方才吩咐他们,暂时住进国都城内的大小寺庙,直到屋宅重建完毕。”
京兆尹一拍脑门,不愧是深谙浮世的景和帝,这主意实在太妙了。
大小般若寺确实占地最广、僧众最多,但都在城外,还都在山顶;城内寺庙星罗棋布,所有厢房加起来可以容纳不少人,不错,真不错!
但是,城西和城南无家可归的百姓们又该怎么办?
“那边的可是梁兆尹?”
新上任的京兆尹姓梁,累得有些听不清声音的来源,环顾四周终于找到了声音来源,当时就跪了:“陛下,奴正是梁兆尹。”
景和帝出宫摆仪仗是规距,但现在整个国都城里混乱不堪,连仪仗都没法走得规整,所以干脆摆在一旁,自己骑马。
景和帝知道高门世家的性子,也知道他们素来不把京兆府的三人放在心里,城东一场大火损失无数,必定心气不顺,最先倒霉的就是京兆尹。
景和帝自地震摇醒,就在书房坐着,听各种消息,下各种指令,调派人手……一直到天光大亮,卡着出宫的时间离开,直奔城东,安抚高门世家,让他们就近入住寺庙。
一来,住得近,调度方便;二来,可以尽可能保证国都城的交通顺畅。
否则这么多高门世家出城,各街坊不知能拥堵到什么程度?
京兆尹大着胆子抬头,看到了景和帝耳朵里插着白色的不知道什么物件,而他似乎在听什么声音,直觉这是飞来医馆的东西,顿时心头一凛。
如果没有飞来医馆的预言,昨儿半夜这么一震,根本不敢想会死伤多少人?
毫无防备和准备充分,最后的结果必定天差地别。
京兆尹下意识看向飞来峰,惊得合不拢嘴,飞来医馆安然无恙地矗立在晨光中,与破烂不堪的国都城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连永乐宫都有宫殿毁损,飞来医馆却连外墙都没斑驳一块。
这怎么可能?!
京兆尹哆嗦着嘴唇,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陛下,飞来医馆真的是众仙云集之地吧?”
景和帝没有回答,而是坐在马上,俯视京兆尹,脸上显出些微的诧异:“郑院长,天已经亮了,医仙们的早食……大厨们会送下山?”
“有劳郑院长。”
京兆尹懵了,总觉得经过半夜折腾,自己随时会疯癫,陛下连“千里传听器”都没拿,怎么就能与飞来医馆的郑院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