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来的杏眼红彤彤。
药碗是粗陶胚,有些烫手,姚香穗就着香枝的手端住吹了吹,一股苦涩的药味未喝已先觉苦了。
抿了几口,温度尚可。忽听外头又有人说话。
“有人在家吗?”
小鱼儿用衣袖荡了把脸,吸着鼻子跑出去,声音扬来:“翠花姐,我大姐醒了!”
傍晚暮色朦胧处,一纤巧身影遥遥走来,上身嫩青色窄袖襦衣,下着秋香色长裙。手上挎了个小巧玲珑的篮子。进门先道:“你这傻人,怎好好的就和墙过不去了,就你家这房子竟也没塌!”
说话还真是不饶人。
“北山哥听说这事,一早打了半斤黄骨鱼,我上午有事,后又听说你去下杨村看大夫了,这不刚家里忙完得了空。”
她话里的北山,是村里外来户人家,原先和姚家有些交情。后来北山爹娘去外头做生意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给人做到大狱里去了,再出来家产全部抄没,北山爹郁郁不得志熬了三四年没熬过那年冬天。
原主没有爹娘后曾蒙受过北山娘的照料,都是遭逢大难的人,见面不说相熟,但也互相暗地里有个帮衬来往。一来二去,也算走得比较勤。
香枝捧过篮子,临到翠花耳边道:“北山哥真有心!翠花姐姐快劝劝,您说话管用。”
翠花掩嘴笑,“枝丫头这嘴,就是会哄人。你自个儿听听!”
姚香穗不说话,未曾深想这话里的意思,平静的面皮底下是惊涛拍岸的波涛汹涌。她成了梦境里的人,很有可能是她魂穿了。否则,哪怕是梦也不会这么真实又无缘无故的降临在她身上。过去活了近三十年的她死了吗?姚香穗不怎么怀疑,毕竟那个病也占了个癌字,哪怕她维护得再好,还是没有治愈
的可能。
脑袋里有点木,这里的一切她已经通过梦境熟悉,唯一不适应的是那点不真实的飘忽感。
原主既不畏死何怕活着,不过是被人摆了一道,竟弄成眼下的惊天动地。姚香穗在心里苦笑,烂摊子一堆,却不得不接。相比死亡,能拥有重新再活一次的机会,她一定要拥有健康的身体把以前没做过的事没能远走的梦想通通实现,快快乐乐的享受新生。
“说起来,坝头乔秀才大小两娶的事,瞒得口风紧,你近日未有出村,这消息你是打哪个嘴里听说的。”
姚香穗定了神,这会儿代入到原主的角色中。开始梳理起来这件令原主丧命的闹心事。
“昨日个,芙儿姐姐来过屋里,还支了我和三弟出去,说要同大姐说些体己话。”
香枝先有了怀疑的苗头,怕姚香穗藏着不肯说,代长姐先发了话。好叫一向脑子好使说话干脆为人热心的肖翠花给分析分析。
她说了,姚香穗省事了,迎着肖翠花探问的视线,抬手在空中虚点了下,算是肯定了香枝的推测。
肖翠花咬牙痛骂:“她就是个不安好心的,早不说晚不提的,起的什么心思!你以后别与她走近了,说来你不信,每次盯着她那双溜来溜去的乌豆眼,我心里就犯嘀咕。做事路数忒不像正派人。”
姚香穗盯着她不说话,但那太过透彻的目光,倒叫肖翠花有些心虚起来。仿若在质问,明着你也知道这事吧?为什么不告诉我?
“姑娘家退亲了不好找人家了,你家又没占什么人,我不是心里也没法子么。”私心里,肖翠花觉得姚香穗的条件能去做乔晋文的妾室,已是占了祖上的运道。虽是做侍妾的,位分不好看,可到底是半条腿子离了庄稼地的。进出有人打点,再逍遥不过的日子了。偏她自己,怎就想不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