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也觉得目前的一切都太顺利了,但在她面前,却暂时不想说明自己的警惕。门外。罗斯极力收敛着气息,可眼睛还是放光到极致,脚步也比平常快了很多。他绕过几道弯,等远离了给凌雨桐他们安排的房间后,脚步已经快到飞起来。“长老,长老!”
“您在吗!”
连音量也不再温柔,而是急切而热烈。而他话中呼唤的长老,正埋头挑拣药材。超级长的桌子上埋着一个脑袋,他听见了罗斯的呼唤,但第一个回应罗斯的,却是桌子上滑动着的冷血动物——蛇。蛇吐着血红的信子,一双冷漠的竖瞳注视着罗斯。罗斯嘴角咧得很大,看见蛇,见怪不怪,甚至是态度宠溺地对蛇挥了挥手。“长老,别再挑药材了!!”
“我们一直在等的人,我今天好像见着了!”
“噼里啪啦”地细碎声响在面前响起,是长老手里的镊子掉了,连带着许多铁制工具都被带倒在地。长老抬起一双纯白色的眼睛,抖着唇:“你说真的?”
罗斯确定以及肯定:“有很大可能!她跟我说,她姓凌!而且,她的长相,长老,你只要看见她,就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了。”
长老眨了眨眼,语调忽的沧桑。“你忘了啊,我看不见的。”
罗斯的亢奋忽的一窒。是啊,长老看不见的……他抬起眼,看进长老近乎恐怖到诡异的……纯白一片,只有眼白的眼睛。长老的眼睛,早在多年前,凌长老和方夫人离开药谷的时候,就瞎了。空气变得寂静,长老笑了声,似是明白他的自责,缓缓道:“没事,都过去了,只是,有些太可惜了,我看不见他们的孩子。”
“当年,老凌长得那般倜傥风流,方夫人也是艳绝天下,他们的孩子,定容貌不俗。”
“算算年岁,也有二九年华了吧。”
罗斯应道:“是啊。”
“带我去见见她,好吗?”
“当然!”
“不过长老,您得收着点情绪,姑娘是和人一起来的,来咱们药谷也是为了解蛊。”
“什么!谁敢给她下蛊!”
长老的情绪顿时爆烈起来。他情绪一起,桌上的蛇也一下子竖起了身子,飞快地吐着信子,竖瞳危险至极。“别别别,别激动!”
“长老,您生气不要紧,可青竹恼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罗斯的声音变得惊慌。长老顺了口气,情绪平静下来。“青竹。”
那是蛇的名字。“随我一起,去见见她吧,替我看看,当初的小团子,现在长成了什么模样。”
青竹的头动了动,似是听得懂一般,身子飞快滑动,就把自己绕在了长老的手臂上。罗斯悄悄松了口气。“长老,要通知谷主他们吗?”
“先不,虽然我相信你的眼睛,但,青竹的辨认,才是谷主会信的依据。”
“等我们确定是她,再通知谷主不迟。”
“是,长老。”
*凌雨桐还不知自己的出现,会让药谷在日后掀起什么轩然大波。她静静坐着,经过这几日的适应,她已经能够尽量平静地面对祁宴的脸。“如果我的蛊毒解了,那,下一步师父如何安排?”
她握紧了拳头,神情坚毅。“我不能再让他的势力无止境地发展下去,我要截断他的势力,要复仇。”
他是谁,不言而喻。祁宴眉头打褶。尽管在心头已经告诉自己无数遍,可每次她这么说,他都会觉得很割裂。因为,现实中喻南寻根本没有踏上仕途过。但结合她的说法,他却拼凑出了一个格外惨烈的故事。他抿着唇,其实,有件事他一直都知道,也并没有对她的作为表示任何相反意见。那场截断了喻南寻官场之路的家中大火。现在忽然被他联想起来……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因为经历过一次他现在拼凑出的惨烈,才在喻南寻再次想把他们置于死地的时候,果断下了杀手。因为恶,不是换了一个情景,就会从一个人的根子里消失的。祁宴的手掌悄然攥紧。思绪被敲响的房门声音打断,他起身开门。罗斯的笑容温和,端着一个放着各式铁制工具的盘子,说道:“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药谷的长老,待会儿,会由我来主要为姑娘解蛊,长老会为我护法。”
“护法?”
阮傅疑惑。罗斯道:“是的,蛊虫是活的,能对人体造成伤害,吸饱了鲜血的蛊虫,我们遇见了,就会消灭掉。”
“这也是那群正统蛊师不太想和我们打交道的原因,虽然,我们也看不上他们。”
阮傅点点头,刚要站得近一点,可一抬眼,就跟竖瞳转动了下的蛇对上视线。嚯!那绕在长老手臂上的青色蛇身,竟是活的蛇吗!?他的反应取悦了罗斯。罗斯出言解释:“阮医师不要怕,它是长老的蛇,叫青竹,脾气很好的。”
话落,长老忍不住朝罗斯的方向看去一眼。他的青竹脾气好?逗人也得有个限度啊。罗斯对上长老看不见的眼睛,笑着摊手:“好吧,其实青竹脾性不定的,阮医师你看,它现在,其实脾气挺好的。”
阮傅眉一抬:“???”
他们的动静和话音吸引了凌雨桐的视线。她一眼就看见了那盘旋的青色,当对上它的竖瞳孔时,只一秒……“诶?”
“诶!!”
完全不同的语气话语同时响起。祁宴眼皮子狠狠一跳,脚步一动就要挡在凌雨桐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