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个黑店嘛。”
凌雨桐低声咕哝一句,但脚步却是坦诚,一步步的,亦步亦趋地跟在阮傅身边。祁宴的眸子又黯了黯。他悄悄吸了一口气,按捺下心中微妙的酸楚,抬脚靠近。“黑店开多久了,坑了多少人,图什么,给我一一交代清楚。”
阮傅的音调冷得冻死人。难得听见师父这般语气,凌雨桐也不说话,就站在一边,打量着被五花大绑的人。不过,只看了一会儿她就觉得没意思了,地上的五人,除了伙计还算有点小聪明,其他的人那心思……一眼就能看到底。她顿觉十分扫兴,视线自然地放在了墨白身上。墨白冷凝着脸,脸上好像就写了那四个大字一样:生人勿近。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她也没有找到关于这个人的记忆。视线余光里出现祁宴的身影。她几不可察地一滞,然后还是决定按捺下心头翻涌的难受,和祁宴靠得近了些。“你,一直戴着人皮面具……不捂得难受吗?”
她的忽然靠近本让他欣喜,但……听见她的话,他顿时抿唇,心情下沉了些。“不会。”
他这么答复。此时,阮傅正在审问那几个已经坚守不住心理防线的人,祁宴答话后,凌雨桐被堵得一滞,一时没接上话,气氛就有点莫名的尴尬。她低咳一声,不知为何在此刻忽然不太敢去看他的眼神,又怕尴尬的气氛继续维持,忙道:“你见过那个人吗?我好像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
“难不成,是师父又招的侍卫吗?”
“可我看他气势冷凝,十分……练家子的模样。”
耳朵好使的墨白听见此话:“……”祁宴也是一默。只能道:“嗯,是的。”
凌雨桐恍然地点点头,另一边,已经看见主子暗中打的手势的墨白,头垂了垂,沉默。“我……为什么白天我醒来时,你们的神情都那么怪啊?”
话题已经开始,索性就随便找些话,也要避免气氛冷下来,强行聊。凌雨桐也是忽然想到这件事,她神情一黯,问完就想垂头,但很快,她就逼迫自己抬起头来,看着祁宴的脸。她没有看他的眼睛。祁宴心头苦涩,身体里似乎分裂出两个自己,一个苦涩到几乎痴狂,不停地经受浓烈情绪的冲击,另一个掌控他表露在外的所有细微表情,注视着她,只当自己是他的倾听者。可他有多么想拥她入怀,多么希望她身上的所有负面影响都消失。“很怪吗?”
他做出迟疑的表情,看得凌雨桐一阵恍惚。他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所以,尽管现在在她面前的人到底有多么像是祁宴,他也只是一个……身量和祁宴相仿,戴着祁宴模样的面具的……工具人。忍下眼角又险些按捺不住的涩意,她低声回忆:“好像……也不是很怪。”
“只是,我一醒来,你们看我的神情,跟我忽然有点崩溃的反应结合起来,就像是我忽然闯进了另一个世界,有种格格不入,很脱轨的感觉。”
“没有看见师父之前,我很心慌,我的记忆也在反复横跳,因为我在那一瞬,是真的觉得你也许还活着。”
“而你活着,是多好的事情啊,还有你对我的态度,那更是我不敢奢望的梦。”
“你该怪我的。”
“可你……却相信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尽管阮傅那边的几个男子都被吓得狼狈痛哭流涕,但在这满屋的混乱杂音中,祁宴却还是第一个捕捉到她带着哭音的声线。心疼如潮水,快将他淹没。他握紧了拳,低声道:“我没有不相信你过。”
本是真心之语,可没想到,她听完之后,眼泪却瞬间决堤。“我知道。”
“可正是因为这份相信,才给祁家招来那般大祸,也是因为我,才让喻南寻有机会做了背后小人,还一路享受着踩踏祁家的红利,坐到如今的位置。”
“是我不好……”她的哭音顿时让他慌了神。可是理智却让他迅速抓住一个人名。喻南寻。而白天时她说……“你说他位列丞相?”
祁宴瞳孔一缩。凌雨桐在情绪中无法脱出,闻言,无比自然地就点了头。“是,他这个人心狠手辣至极,他爹,还有他大哥喻惊鸿,都是葬身他手下,死相……极其惨烈。”
祁宴抿唇:“那,他是如何踏足官场的呢?”
“有没有在入仕途前,遭遇过一场足够烧灼他性命的火灾?”
凌雨桐抬起头:“没有啊。”
她的迷惑一掠而过,紧接着就是咬牙切齿。“他这个人,可恨至极,可在官途上却是一帆风顺,从未有阻碍……”这和他知道的,经历的现实不一样。祁宴心里涩然,心中忽然起了一个猜测。但,如果要证实的话,就势必又勾起令她痛苦之事。他不想再让她多痛苦一分。于是,他就没问下去。凌雨桐也缓慢地收拾好了情绪,狠狠擦了下泛红的眼睛,用力眨去眼睛的干涩。“去看看师父问的如何了吧。”
那边聒噪的哭声已经停歇了一阵子了。阮傅一转头,就见他们向这边走来,摆摆手:“别提了,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中用的黑店,错把我们当软柿子捏了。”
“不过,我问到了一些关于药谷的信息。”
凌雨桐歪歪头:“啊?”
“药谷是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寻这个地方?师父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更能锻炼我能力的地方,只要我练好了,就让我去复仇。”
阮傅微微一愣,不过,反应速度极快的他只思考一瞬就道:“药谷就是我要带你去的地方。”
“那里会有锻炼的机会,不过,前提是,我们要先把你身上中的蛊毒解开。”
“等……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