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连天,在这近乎暴雨的极端天气下,祁家人的周围还跟着许多百姓。
他们都是来陪祁将军走完最后一程归家路的。
祁宴侧脸坚毅,眼底燃烧着不容忽视的熊熊烈焰。
汗水和雨水从他的脸庞滑下,沉闷地落入肩颈,隐没。
凌雨桐眼底带着红意,一边看着前方的路,一边留神注意着祁宴的情况。
这样大的雨,他身上有那样重的伤,只怕回府上药又是一番痛苦的折磨。
但劝告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整条街除了走路声就是雨声,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多说一句闲话。百姓队伍的最后,一个瘦弱得有些过分的人也在跟着人群走。
虽瘦骨嶙峋,步伐却格外坚定。
凌雨桐眼力好,瞧见那是吕清烈。她瞳孔一缩,心下无奈。
是不要命了吗?
五百刀,几乎将吕清烈身上所有健硕的肌肉都割掉,也令他这个人从强健变得虚弱。再淋下去,伤口更严重,就算是她,也难保住这人的命。
祁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低低道:“随他去吧。”
“这段路,便是拦着他,也会走完的。”
凌雨桐默叹一声,那便随他吧,眼瞧着也快到家中了。
祁家门前,裱起白花,挂白布。
棺椁入府的那一刹那,那瘦骨嶙峋的身影轰然倒下,早被凌雨桐示意的下人忙过去将人扶起来,进府。
祁家人在雨幕下冲百姓们鞠躬,腰弯得很深。
府内,凌雨桐喂给吕清烈一颗丸药,吩咐人将他领去厢房休息。
“哎呦喂,可算是回来了!”
这饱含悲切的大嗓门,险些吓得众人一激灵。
凌雨桐抬眸,一眼看见赵夫人。
他们此刻身上都湿哒哒的,直往下淌水,反看赵夫人,一身白衣,干燥得一点灰都不沾,脸上表情也只是哭丧一般,没有泪水。
“瞧瞧你们淋的,我早说过那些人会把棺椁直接抬到府上的嘛,何必去受那个罪呢!”
她越说,祁家人脸越黑。
武宣小跑着赶来,一下子捂住她的嘴,关怀道:“姑母,雨天气温低,穿着湿衣服哪行,快去换了衣裳吧,祁表兄还等着呢。”
他口中的祁表兄,正是如今躺在棺椁里的祁颂今。
祁老夫人肃着脸,冷声道:“平素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最近我心情差,你最好管好赵氏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