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仿佛福至心灵般,我意识到风扬的异常改变,或许就是因为被黑色丝线缠住了脑袋,控制住了思维。
也许他并非不想反抗,只是已经身不由己,无法再做出任何抗争。
想到这里,我心里充满了遗憾。要是这个“梦”能出现得更早一点,让我提前预知到这一切的话,或许事态的发展就会变得完全不同……可是现在太迟了,我已经被戴上了特制的手铐,无法调动体内鬼王印的力量。现在的我,与普通人无异,根本没有能力再去反抗。
猛地,“画面”中所有的白色丝线全部抽离,齐刷刷地向我射来!
我心中惊骇,却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就在我以为它们会像黑色丝线控制风扬那样,控制我的大脑的时候,它们却停在了我的眼前。
仿佛生怕我错过了这一幕似的,它们故意在我眼前慢慢地、慢慢地彼此缠绕,渐渐凝聚成了一支莹白如玉的毛笔。
我怔怔地望着这支笔,脑海深处似乎有某种猜测正在涌动,只是充满了不确定。
白色毛笔在我眼前转了一圈,随后飘进了我的口袋。
虚幻的画面瞬间全部崩塌,我从被催眠的状态中惊醒过来。睁眼的那一瞬间,我竟然真的看到了黑衣人们身上的,黑色丝线。
前方就是隐盾总部,但它已经不是我从前见过的样子——从天而降的黑色丝线,宛如盘根错节的树木根系一样,将整个隐盾总部都牢牢地包裹在内。这些黑色的丝线,远远看去就像是矗立在天地间的一颗巨大榕树,让人望而生畏。
我终于顿悟,这丝线也许就是所谓的命运,所谓的因果。黑色的丝线代表着被北冥耀禁锢、扭曲的部分,而白色的丝线……
我想起了那支由白色丝线凝聚而成的毛笔,在刚刚那场梦境的最后,那支笔飞进了我的上衣口袋里。而现在,我也的确觉得自己的左腰被什么东西硌着。
汽车已经驶入总部大门,所有的丝线都一瞬间归于无形。但我确信刚刚看到的并不是幻觉,而是一种提示。
我不敢去想,这种程度的提示,究竟需要念念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够完成。之前为了营造机会,借景妤婳的口让我知道因果被锁定的真相,她已经需要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灵智,回归到了本体状态,还有什么可以作为代价,交换今天的这场提示?
我真的不敢想。
也不敢去摸上衣的左边口袋。因为我醒来得太快,引来了车上所有黑衣人的监视,我怕轻举妄动会让他们发现那支笔的存在——如果它现在真的在我左边衣袋里的话。
我只能拼命地克制住想要立刻确认的冲动,收敛一切情绪,像个木头人似的愣怔地坐着。身边的黑衣人不断地发问试探,我全都无视,努力表现出一种类似于睡懵了的状态,以显得自己还没有完全从之前的催眠中清醒过来。
负责催眠我的那个黑衣人试探了半天以后,见我始终没有反应,终于将信将疑地放弃了继续试探。
另一个黑衣人低声问他:“怎么回事?”
他微微摇头:“不知道,以前从来没出过这种状况……可能跟她怀了那个僵尸的孩子有关系。不过现在也没法完全确定,得对她做全面检查才行。”
“知道了。我会向上级报告的。”
“那个……如果上头同意进行研究的话,能不能让我也参与进去?活人和僵尸孕育生子,这可是从未有过的,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得看上头的意思。你先不要想这么多,安心做好手头上的工作。”领导冷冷地回答。
“……是。”那名黑衣人很不甘愿地住了嘴,目光却一刻不停地在我身上游走,就像是在观赏一件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宝。
这种感觉让我非常不舒服,甚至是心里冒火。他们根本就没把我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来对待,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尊重!
我自己都还没确定,是不是真的怀孕呢,他们就现在心里定下来了,甚至都已经设想好了要怎么研究我和肚子里的孩子。这种事情,换到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不可能不愤怒。
就算我真的怀了凌邪的孩子,那又怎样?我一没作奸犯科,二没危害国家,凭什么要被关进实验室里像个小白鼠是个被他们观测、试验?!
我越想越愤怒,却又不能将这份情绪表现出来,只能悄悄地扣自己手心里的肉,用这份疼痛逼迫自己保持清醒冷静,继续伪装下去。
我猜,他们当着我的面说这番话,也许并不完全是因为相信了我的伪装,认为我现在的状态听不进这些话……说不定这也是另一种方式的试探,看我会不会愤怒,已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处于失神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