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带着叹息的呼唤,也带着无穷无尽的压抑和痛苦。一声一声,像在耳边,又仿佛远在天边。
这是幻觉吧……肯定是幻觉吧。他怎么可能会用这样的语气叫我呢?印象里的他,不是嬉皮笑脸地拿话怼我,就是黑着脸冷冰冰地警告,何时有过这种复杂到让我几乎形容不上来的语气?
他那样嬉皮笑脸怼天怼地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深沉的压抑和悲痛呢?不可能的,一定是幻觉。
我使劲甩了甩脑袋,觉得自己这样裸着身子在镜子前想自己的小叔子,实在太不像话,赶紧把浴巾重新裹好,飞快地窜回卧室里翻找睡衣。
睡衣放得有点高,我一伸手,浴巾就滑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一股阴气穿墙而入,停在我背后。只一瞬间,便让我有了种被凌迟的错觉。
“不知羞耻!”凌邪愤怒地训斥。
哦不,准确来说,是凌邪的幽精之魂。
他怎么偏偏在这种节骨眼上进来!
我简直要疯了,本能地捡起浴巾裹到身上,才想起来它已经沾了灰,一时间扯也不是不扯也不是,洁癖发作的我恨不能一口气憋过去算了。
凌邪的幽精之魂瞥见我的举动,又不满地哼了一声。
我窘得想钻地缝,又马上想到这可是我的家,我的卧室,他不打招呼地闯进来,明明是他的错,我干嘛要这样?!
反正已经把身体遮住了,我提了几分底气,转身瞪他:“出去!这是我的房间,我命令你马上出去!”
凌邪猛地闪身上前,大手捏着我的脸,戾气满满道:“凭你也配命令本王?!”
我心头火气,想也不想地用力一推。原本按照正常的情况,我根本不可能推得动他,可这一推竟把他推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连我自己都有些愣了。
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劲儿了?
凌邪也有些诧异,目光在我身上转了几圈,神色阴晴不定,最后一言不发地飘出了房间……
但不是从来时的方向飘出去的,而是飘向了客厅。
这个家伙,是打算赖在这儿不走了吗?
我很是郁闷,他不走,我想再冲一遍澡都不行,天知道他会不会又突然闯进浴室里把我看光光,然后还反过来骂我不知羞耻……我在心里一通腹诽,最终还是忍不住放出神识去探查客厅里的情况,想确认他究竟走了没。要是走了,我也好再去洗个澡,裹着掉到地上过的浴巾,心里真的越想越受不了。
神识一探,那货正在客厅里“巡视”呢——就是那种皇上纡尊降贵亲自去臣子家里巡视检查,看看臣子有没有偷偷私藏龙袍的那种。
他凭什么摆这种姿态?!
我气得彻底没有洗澡的心思了,随手找了件旧衣服套上,出去跟他理论。
“你一声不响地闯进我家,还说我不知羞耻,那我想问你,在主人已经明确下了逐客令以后还死赖着不走,难道就是知道羞耻的行为吗?你的脸呢?!”
凌邪冷笑:“你是这的主人吗?”
“当然!”
“那为何此处留有本王的魂魄气息?”
“那是因为我们之前住在一起!”我想也不想地回答。这本来就是事实,没什么好隐瞒的。
凌邪听了这话又露出嫌恶的表情:“无媒苟合还这般理直气壮,果真不知廉耻。”
“……”我一口老血涌上喉头,差点就脱口而出说自己根本没有做过那种事情。不过我最终还是及时刹住了,以这货的强盗逻辑,说了恐怕只会招来新的嘲讽。
再说了,那是我和凌邪本体之间的事,凭什么要向他交代?就算他是掌管情感的幽精之魂又如何,反正我也没打算让凌邪复活,根本不需要搭理他!
心念一起,模糊的记忆似乎又清晰了几分,但我顾不上去查看,而是冷着脸说:“有没有苟合都不关你的事,这是我跟他的家,请你马上走!”
“这宅子可是你出钱买的?”
“当然是……”我顿住,心里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但我就算不说,他也猜到了,于是又露出轻视的眼神,说:“本王与他本是一体,这宅子既是他买的,本王留在这里也是天经地义。而你才是名不正言不顺,靠美色强留在这里的人,所以该走的人是你才对。”
“你……你无耻!”我气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这么能颠倒黑白的人,明明是他闯进来,居然反过来要赶我走?!
“你不贞不洁,按理应当浸猪笼,本王只是驱逐你离开,已经是给你留脸面了,你休要给脸不要脸。”
我跟他说不通,心里又憋又气,想也不想便运起法力向他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