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长的时光,也总有过完的时候!直至远处一声雄鸡鸣叫声传来,竟已是天明,院外有亲兵匆匆来报,有敌军在边境流窜,恐是缅泽人来袭,请主帅前往主持大局。
来不及多言,云安菀迅速回房换上了战甲,高挑的束发配上手中未出鞘的剑,整个人锋利又洒脱,看向院子中的人,嘴唇嗫嚅片刻,最终只留下一句“先生等我回来”。
军情紧急,外边亲兵还在等待,边境上敌军时有试探之意,若迟迟不见主帅,怕是随时都有可能挥兵而上,戍边重责、社稷大任,容不得半点疏忽大意。
只是……
原以为很快就能回来,再与想见的人相对饮茶的,却不想敌军却不像以往那样,骚扰一番就走,大大小小的仗打了有五六次,待彻底平息了敌情、返回统帅府时,先生已经离开,连书信都没有留一封。
云安菀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眼中的酸意上涌,此前战场上留下的伤口好像越发地疼了。身后的秦妈妈双手捧着一套精致的头面,还有各种瓶瓶罐罐,想来都是伤药了。
“纪先生说,殿下手臂的伤可能会留下疤痕,每日用这个轻敷,可避免留疤。”秦妈妈将头面放在桌上,转而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玉瓶,递了过来。
这玉瓶用料极好,只是雕刻的手法稍显稚嫩,可见是新人手笔。将玉瓶握在手里,玉的温润质感传来,云安菀心中的酸涩好似减轻了几分,转身看向秦妈妈,轻声询问:“先生可有说什么?”
“先生走的急,临行前只说了一个‘好’字,此外便没有了。”秦妈妈不知对方是何意,只能将原话转述。
眼看着适才还情绪低迷的人脸上漾开的笑意,秦妈妈眼中的担心和疼惜总算是散去了。
这孩子,实在是让人心疼,来南地这么久了,她的母亲、那位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从未有过一句问询,众多的皇室亲族中也无一人传过书信,这卫国公世子还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来看望殿下的人。好在殿下最想见、唯一想见的人,恐怕也就是他了!
确实如此,对于其他人善意的好,云安菀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但也从不会有期待,唯有这个人,不知不觉间就入了心、付了情,如今先生已说了“好”,那便是真的会好吧!
云安菀满心满眼的笑,仔细将那套头面和之前换下来的衣裙一起,小心翼翼地收在檀木箱子里,妥帖地置于床头触手可及的地方,又拿起新的布巾慢慢擦拭那些药瓶,将之前用完却舍不得扔的瓶子替换出来,放进梳妆台下的抽屉里。
这都是先生为自己准备的、独一份儿的!
原以为再见要在两年之后,却不想却来的这般猝不及防!
细雨淅淅沥沥地下了整整一个晚上,及至清晨也依然不见停歇!城墙上的云安菀看着自细雨中飞驰而来的两人两骑,冷冽的风刮过脸颊,明明很疼的……这不是做梦!
自上次匆匆一别不过六个月,日思夜想的人便再次出现在眼前,细雨打湿了他的头发,身后的披风沾了水、紧紧地贴在马背上。
云安菀随手拉过一根绳索套在城墙上,而后一手捏着绳索飞身而下,几个跳跃后,便稳稳地落在地上,看着才下马背的人。
他面上尽是疲惫之色,惨白中带着一丝少见的孱弱,眼中的神采也不复往日的耀眼,散乱的头发让他看上去有些狼狈,是云安菀从没见过的模样,但眼前人,的确是教导自己、庇护过自己的先生。
纪梵音上前,尚未说一句话,竟是直接伸手将眼前人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片刻后才低声说一句“我来看你”。
不畏皇权威压、不畏路远山险,就只为见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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