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沈月精神头过去后,瞥了阿碧一眼,垂着暗淡的眼眸,有气无力道:“过过嘴瘾罢了,他是官,我是民,在门外求他不管用,我除了翻墙进去求他,我还能怎么办。”
&esp;&esp;她答应过自己,不惹事,就一定做到。
&esp;&esp;沈家抄家那日起,她早已经没有霍出去的资本了,现在她就是沈家翻身的唯一指望,这指望小的就如这夜里的灯笼,照不太亮,还随时都能把自己燃烧殆尽,哪儿禁得起她半分折腾。
&esp;&esp;这时,大门从里面开了,阿碧将沈月拉到了石狮子后面,眼睁睁的看着几个官兵从里面走了出来。
&esp;&esp;这官服,不是北燕的,是这几年一直跟北燕打仗的南诏人!
&esp;&esp;吉祥镇临近边境,现在又是在和谈时期,偶尔在大街上看见南诏人并不奇怪。
&esp;&esp;听说南诏人粗蛮且嗜杀成性,阿碧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躲在沈月身后直到看着那些人离开才勉强不抖。常喜站在台阶上瞥了石狮子后面的俩人一眼,走过去道:“小姐,我们大人说让你进去。”
&esp;&esp;以前,孩童时期,沈月就追着谢晗翻墙头偷偷来过谢府,那时候谢府还是一片空旷的荒宅,里头的杂草比她还高,现在进去一眼能看见里头石雕影壁,哪怕是晚上,也能感觉得到脚下小路平坦,周围的花花草草在开春后生机勃勃的长出来了,明显被翻修过。
&esp;&esp;常喜知道沈月有夜盲症,特意让人多打了两个灯笼,“前面有台阶,小姐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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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上台阶时有了常喜提醒,沈月凭着感觉倒也踩了上去,下台阶时眼下一片乌黑,沈月觉得这台阶有些高,伸出了跃跃一试的脚,一直向下寻找第二个台阶,结果脚伸得太长直接踩到了地面,整个人都向前倾了下,饶是被阿碧紧紧扶着,都险些趴到地上。
&esp;&esp;“不是让你多打两个灯笼吗!你们几个在前面干什么吃的!”
&esp;&esp;小厮遭到了常喜的训斥,一脸委屈的盯着明晃晃的地面,都这样了还看不见,这人是眼瞎吗?
&esp;&esp;阿碧扶着沈月关心道:“没事吧?”
&esp;&esp;沈月被狠狠崴了脚,只听见骨头嘎嘣一声闷响,除了有些疼,倒也不影响走路,“先进去吧。”
&esp;&esp;她现在哪有心思在乎这个。
&esp;&esp;沈月跟在常喜身后穿过两道门才到了庭院,正厅的门是敞开的,外面挂着两个明晃晃灯笼,沈月依稀能看到谢晗正在屋里喝茶,其中桌上还有一杯茶盏,显然是刚送客。
&esp;&esp;不知不觉,沈月身侧的人走路都规矩了起来,除了常喜,底下的小厮都有些怕他的样子,低着头就出去了。
&esp;&esp;眼见那人就坐在里面,越往里走,沈月心越乱,多少年了,每次快要见到他的时候,她的心总是会绷紧,然后脑子就变得一片空白,连刚才被崴的脚,走了一段路后,都越发疼了起来。
&esp;&esp;沈月觉得自己现在走路很丑。
&esp;&esp;上了台阶后,沈月都快忘了待会儿见到他要说什么,还是阿碧朝她道:“姑娘,进去吧。”
&esp;&esp;沈月点了点头,尽量调整仔细呼吸,绝对不能在他前面露怯,就算她是来求人,该有的姿态也不能低,想到这里,沈月主动迈开了脚,就在踏进门的那一刹那,脚尖被门槛绊了下,等她再反应过来后,膝盖扑通一声,在谢晗面前摔了个五体投地。
&esp;&esp;手都摔麻了。
&esp;&esp;谢晗见此情形,见怪不怪的放下了手中茶盏,居高临下的盯着地上的她,轻描淡写的问了句:“何必行此大礼。”
&esp;&esp;沈月捂着胳膊肘,这次脚真的被崴了,她被阿碧扶了起来,没好气道:“你屋子里怎么这么暗!”
&esp;&esp;谢晗抬眼瞥了眼屋里的烛台,“不是屋里暗,是你做事太毛躁,晚上什么地方不暗,你以为谁都像沈家,夜里灯火辉煌,晚上也跟白天一样吗?”
&esp;&esp;谈话间,常喜带着阿碧出去了,顿时屋里只剩下两个人。
&esp;&esp;沈月捂着胳膊肘,脸上却是火辣辣的烫,“你分明知道我晚上看不见,多点两根蜡烛能费你多少钱,你就是故意的!”
&esp;&esp;他脸上清冷寡淡,显然没耐心就这这件事跟她掰扯下去,直接移开视线简言骇语道:“这么晚过来,何事?”
&esp;&esp;这懒得多跟她说一句废话的眼神,沈月嘟囔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esp;&esp;他自幼喜文,她喜武功,她以前给他留下的印象就不好,甚至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做了不少蠢事,就好像此时此刻,她随便说一句话,也许在他心里,她就是在胡搅蛮缠,就好像她随便一个举动,哪怕是无意间被绊倒,他都能说出来一大堆缺点一样。
&esp;&esp;自打他一道圣旨,抄了沈家一家,自打她被送进青楼,他都没有多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