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离除夕夜还有段时间。
“喂,在干嘛呢?”
“哟,你在哪?”
“呵,刚到拟州。”
“哈哈,来拟州了,走,出来,我到老地方等你。”
“等会,我先去我老房子一趟。”
“去老房子干嘛?”
“血站不是都要搬到新区了吗,我老房子这块地要建医院,所以血站后勤给我家电话了,估计我这老房子也要拆掉了。”
“钱怎么补?”
“还没具体说,只是艾处长提了下,说按使用面积的一比一点三补助。”
“现金还是房子?”
“他说估计是现金,按周边市场价。”
“哦,那还行。”
“嗯,我到老房子拣点东西,等好了找你。”
“行,快点,我等你。”
“好。”
因长期无人居住,胥梦费了一番功夫才打开了自家的两道房门。门刚开,便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更进一步,房中如死水一潭,空气浑浊、死寂、僵滞,连内外的温差都有明显的差别。他顺手尝试按了下左手边的电灯开关,令人欣喜的是灯居然还能亮,他立刻屏住呼吸快步走到北窗,打开了所有能开的窗户,等一股微风吹了进来后,他大力吸了几口空气,又走到客厅拉开推拉门进入南阳台,打开了所有的窗户。南北通透后,新鲜的空气迅速地替换了原来固有的浑浊味道。同时,整个客厅也跟着明亮了起来,那沙发,那电视,那博物架,那茶几,那茶几上的电话机,对他来说,一切还是那么的熟悉,只是它们都失去了曾经光鲜的模样,灰层和霉迹覆盖了它们。
之后胥梦又进而走入了他曾经的卧室,相同的味道,却更黑,当窗帘被拉开,窗户被打开,一股耀眼的阳光直射了进来,一切立马变的清晰了。
他来到书柜前,从中抽出了一本漫画书,漫画书上印着《dna2》几个大字。他翻阅了起来,从开始翻得很快,到后来越翻越慢,直至一张张的看了起来。良久后,他合上了书,感叹一声:“深入彼此灵魂深处的两人,又何苦彼此伤害……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带着书,他坐到了一旁的书桌前,拉开了左边的第二个抽屉,从中找出了一些信,又把他们小心摊开,一一重读了起来。期间,他的面容时而轻松、时而凝重、时而开怀、时而失落、时而浅笑,最终定格在了祥和。不知过了多久,他站了起来,把这些信叠在一起放在了漫画书的上面,然后又开始整理起那个抽屉,当他把所有的相册翻完后,回到了坐椅上沉思起来。良久后,他忽然起身,从书柜的顶上扒拉下一本满布灰尘的相册,翻开后果然是他在初中和艺术学校时拍摄的照片。
他细看着、想着、忆着、念着,一张张,一件件,一幕幕。青春啊,往事啊,多少的不舍与留恋呀……在这里留下的一切都即将被推土机轰然抹平!
当他翻到相册的最后一页时,意外的发现相册里层的夹缝里有两张连体的相机底片,他好奇的拿出了这两张几近全黑底片,只隐约的看出这张底片上似乎是个三人的合影照,于是快速的走到北边的小窗户前,坐在床头上。当他把胶片抬高对着窗外的太阳时,阳光迅速的渗透了胶底,底片上的人物轮廓刹时明朗了。两张底片上都是三个相同的年轻女孩,一张是她们并成一排面的合影,一张是她们坐在跷跷板上。这三人其中的一个留着厚黑的学生头,脖子上配了一条鲜艳的丝绸脖巾,身穿长摆的绿色毛线衫,下身穿着拌脚跟的黑色健美裤,脚上一双黑色小皮鞋……
临宾大道上,那些几十年前栽下去的法桐已经长的高大;那笔直的大道依然通往视觉的远方。
胥梦重游故地,走在曾经的老路上,心中写下一首“闲梦雪归”。
还有27天,
又到除夕夜,
彷徨在熟悉的街道,
梦回。
二十年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