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比满意更开心的只有一个,就是这次夏芳的成绩排在了第17名,一向成绩比他高几个档次的夏芳,现在还被他超过了,光这一点就足够令他自鸣得意。他还把自己的每门分数和夏芳的做了一一比对,算了算有哪几门的分数高过她,又有哪几门低于她,对于分数高于芳的科目,他会沾沾自喜一番;对于分数低于芳的科目,他又会苦苦思索一番。
时间飞逝,春至四月,草长莺飞,天暖花开,大自然一派生机勃勃,而艺术学校的校园里却看不出这般光景。因按照学校的搬迁计划,搬迁要在本学期全部完成,所以从刚开学起就有许多的部门和院系已经开始做起了准备工作。一些不常用的资产和仓库中的陈年老底都被清理了出来,这样一个多月下来,有用的没用的都堆在了学校本来就不多的空地上。循环往复,加上无专人专规管理,糟乱便很快充斥着校园的各个角落,这种凌乱残破的视感实在很难与时令气候相符。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日子也到了头,整体搬迁事情虽繁杂琐碎,但经过将近半年的准备和期间陆陆续续的搬运,到暑假来临时学校里的房间基本上已空无一物。
在即将搬去新校区之前,胥梦特意到校园里转了转,所到之处不过是满目的萧瑟。有心事的人感慨总是特别多,他回到家中,想东想西,最后一件令他久久无法平静的心事在他脑中盘旋开来。
这个学期里,也不知是哪天起,一个上届国画班的学长隔三差五会来胥梦他们的画室与这些师弟师妹们进行专业上的“探讨”。由于这学长的水平确实很高,班上的人也乐意请教他,或者直接请他上手点上几睛,一来二去,班上的人便跟他熟络了。说来也是,胥梦却从来没跟他说话过,更没请教过他,当然他也不会主动指点胥梦,因为他指点的对象转来转去也就那几个人。
其实平常会来画室的学长也不少,胥梦唯独不喜欢他。别人偶尔来,他却经常来,至于为什么来,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他每次来都喜欢找夏芳攀谈一番,时间最长,指点的最多。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瞎子都看得出来他来的目的。
这学长叫罗君,在一般人眼里,他的腰总挺得很直,看上去很高壮;他的长相可以说是老成干练,也可以叫做老气横秋;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有种厚重感,颇有些男中音的味道;他的一言一行都很得体,倒让人觉得很稳重;他画画的水平很高,举手投足都有板有眼,一派大师的模样。
虽然罗君看上去有千般好,可在胥梦眼里,他却像只苍蝇,明明是吃屎长大的,却要不自量力地来骚扰自己所精心栽培的花。而最让他来气的是,这朵花还来者不拒,竟张开笑脸以对,一点都没把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
剪不断,理还乱,想来想去,没个头绪,更没结论,无趣无味。
“这人就是贱骨头,画个画都不靠自己,还要别人指点个屁,真是没骨气,不靠自己还学什么画画,别人画得再好也不是自己的,有什么用!以前的事还没完,现在天天要别人教,等我画好了你看看,我可是进步最快的。奶奶的,想到就气,每次跟别人就聊得那么高兴,把我当空气是吧!拉倒,任她孙悟空怎么蹦跶,也跳不出我这如来佛的手掌心。至于那个什么罗君,他算个什么东西,知不知道我跟夏芳什么关系?先去问问多少人都败在我脚下吧,呸!”到这,胥梦索性不想,把心一横,头一蒙,迷迷糊糊在沙发上睡了。
新学年,新校园,画风已截然不同。少了阴暗,多了阳光,但也少了阴凉,多了酷热。新校园很大,大的看不到边;很新,新的连树荫还没人影大;很荒,荒的走哪都躲不开太阳。
新校园当然还要有新气象,除了校园环境不同外,班上也有了很多新变化,其中一个改变是,所有的人必须住校;另一个大的改变是,班级要在这个学期开始分班了。
在报考的时候其实众人就已经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第一年是统一进行基础训练,而从第二年开始进行分班专业训练。班级将被分为传统绘画班和装潢设计班,传统绘画班主要是继续对素描、水彩、油画、国画等传统绘画技艺进行深入学习;而装潢设计班是转而对广告设计、平面设计、装潢设计、图案设计等进行专攻。
另外有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那就是在本学期的中段要进行第一次外地写生,目的地现在还没有定下来,但据说一定是去外省,而且是个很好玩的地方,因为早有上届的师兄、师姐讲述了他们的经历。
当分班的日子迫近,所有的人都要考虑是走哪个专业方向。当然,这个答案其实在多数人心中早有定数,但也有些人对这个事情完全没想过,而是等到临时再去决定。
这日,整个大班正在进行着石膏人物头像素描课。
“大家不要急着动手,先观察,物体的立体感和层次感是通过光塑造出来的,所以我们必须观察光的变化,光的角度,光的强弱,哪里是最亮的,然后是次亮、明暗交界、灰、暗,观察清楚了,比你盲目地上手要有目的多,才能做到有的放矢。你们也可以多看看书上人家是怎么画的,是怎么运用光的,记住无论是哪种绘画艺术,素描也好、油画也好、国画也好从大的方面讲,都是属于光的艺术,没有光就什么也没有。”说话的是一个带着眼镜的中轻年男老师,他在上学期就接手了钟老师教的专业基础课。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