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闻言脸一红,口里却说道:“我方才不是打盹,只是眼睛有些疼眯了会眼。”
叶离闻言笑了下,没揭穿他,说道:“你且去通禀一声,就说我赴百年约,今日前来拜见道祖。”
“师侄你且慢等。”昊天说了一声,转身就跑了进去。
片刻钟之后,昊天走了出来,道:“你随我来,道祖在前面等你。”
叶离跟在他身后,走过长廊,踏过庭院,最后爬了一段长长的台阶,来到了望月楼。手可摘星辰,月在咫尺间。望月楼很高,是整个紫霄宫最高的楼台,站在此处,明月恍若就在眼前,伸手便可触摸星辰。叶离踏过了最后一个台阶,上了望月楼,目视前方,那个一袭紫衣的男人就在不远处。清贵至极,又冷清至极。
叶离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朝前走去,在他身前几步远停住,道:“师祖。”
那个男人转过身来,目光看着他,眸子深邃,道:“你长大了。”
“嗯,毕竟过去了百年。”叶离说道。
“不过百年耳。”鸿钧语气淡淡道,“你也还只是个孩子。”
叶离闻言皱了眉头,这话他不爱听,对于一个抱着目的前来的这里的人来说,可不愿意被人说还只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即便事实上在妖族的漫长生命中,他的区区百来岁真的只是一个幼崽。“师祖你别小瞧人,我可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叶离反驳道。
鸿钧闻言一笑,道:“你如此说,不正还只是个孩子?”孩子气的反驳,孩子气的撒娇。
叶离眉头皱的更深了,转而说道:“师祖曾说过,百年后我再来,你便告诉我,我想知道的答案。这话还可算数?”
鸿钧闻言嘴角的笑容敛去,嗓音清淡道:“我当日说,百年后你若是有能力我便告诉你……”说着,便突然一个振袖,刮起了一道凌厉的风,朝叶离打去。叶离一个闪身后退,躲了开去。一道剑光朝他打来,叶离立马左闪,拔出剑,铿锵一声,兵器交刃的声音。鸿钧不知何时手里持一把长剑朝叶离劈去,危急关头,叶离拔出了随身的剑,挡住了这一击。
两人一个短暂的兵器相交,然后迅速的拉开了距离,鸿钧手持着剑,剑招凌厉,动作迅速的朝叶离攻击而去。鸿钧的进攻太过强势,与他冷清出尘的气质截然不符,叶离只有被动闪躲的份。“就只是这样吗?”鸿钧一边进攻,一边道:“如果只是这样,我可不会告诉你。”
“太弱了。”
“这样弱小的你,即便是去了,也无能为力。”
鸿钧的剑凌厉而霸道,剑招迅猛,让人闪躲不及,叶离被逼得一步步的后退。他听着鸿钧的那些话,咬着唇,心中不服,我不服!他的剑突然朝前一挡,挡住了鸿钧的刺来的剑,浑身气血翻腾,他猛地朝前一压,气势大涨,竟然将鸿钧给逼退了几步。突然爆发的强烈的气,压制住了鸿钧的动作,然后叶离猛地往后一跃,拔剑就朝鸿钧斩去,他的身上爆发出一股金色的气,银色的剑身被一团耀眼的金光给包裹着,狠狠的朝前一挥,铿的一声,剑断了。
“你的剑已经断了,你还要继续吗?”鸿钧看着他,说道。
“断的只是一把剑而已,一把兵器罢了,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叶离说道,“你的剑也断了。”
那把被鸿钧拿在手里的剑,伴随着他从上古征伐到现在的神兵,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缝,然后只听见铿的一声,剑断了。鸿钧目光看着手中这把断剑,许久之后,道:“西方日落处,有一地名曰虞渊,那里有你寻找的东西。”
虞渊吗?叶离神色沉思。
“日落之处,光明不可照,你好自为之。”鸿钧道。
叶离弯下腰捡起了他的那把断剑,说道:“多谢师祖提醒。”顿了顿又说道,“方才不是我先动手的……”
“无碍,我先动的手,不会责怪于你。”鸿钧摆摆手道。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剑断了,你是不是该赔我一把?”叶离说道,“你先动的手!”
鸿钧闻言,抬头目光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道:“你先别离开,留下来,师祖替你师父好生教导你几日,免得你以后手下没个轻重。”
“……不必了,弟子还有大事要去做,就不劳烦师祖教导了,弟子先离开了,离开了!”叶离说着抱着自己的断剑转身就跑了,等跑远了才回头冲他喊道:“师祖记得赔我剑,不许赖账!”说完,立马转身一溜烟跑了,生怕鸿钧把他留下来一般。
鸿钧见他如此,哑然失笑,这性子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原以为遭此大劫能磨一磨他的脾性。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很好,很好。鸿钧弯腰,捡起了那把断裂的剑,手指摩挲着剑身,道:“委屈你了,昔日对敌征伐时未曾有缺口,想不到今日断在我那顽劣的徒孙手中。”
********************************
一道百丈长的天垫横跨在南北两道上,下面是万丈的深渊。低头看去,深不见底,只有白茫茫的云雾。洪荒西部荒芜,越往西走越荒凉,此地已经是极西处,没有一丝的人烟。只有莽莽的大荒,蛮兽出没,古树苍劲,起伏的山峦延绵万里。叶离站在山崖的尽头,低头往下望去,万丈的深渊吞没一切,看见的只有一片白雾茫茫,以及从下面吹上来的凛冽罡风。
虞渊便在下面,这万丈深渊的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