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陈桑没勇气再抬起头来与李南承对视,其实他心里何尝没有过同样的怀疑,只是仍然不肯面对现实。
“她没有理由……”
“如果害陈叔必须装病才能逃脱死亡魔爪的人是她又怎样呢?”
李南承看着陈桑苍白的脸,轻叹了一口气,虽然不忍心伤害他,但还是毫不避讳地道出了自己所知晓的事实。
“对于三十年前身边好友的离奇失踪和死亡,陈叔从来没有放弃过调查,他甚至摸查到许多重要线索,却在关键时刻被切断,后来他不再信任警局的任何人,但他的行动还是总被对方先行预知——谁会满心满眼只有自己、柔弱得只能依赖自己的枕边人呢?”
“你有证据吗?”
“陈桑,你用不着跟我们犟,事实摆在眼前,你心里自有答案。”
此时此刻,向来冷静的沈予臻在略显狼狈的陈桑面前,就更加泰然自若,他将李南承的手反握在手心,二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彼此的心思顿时明了。
李南承接着沈予臻的话,又极为耐心地劝解道:“柯嘉韵牵扯的可能不止这一件事——如果顺藤摸瓜,大概会知晓陈叔生前没能查明的真相,而梁泊帆和高靖昂的案子也会迎刃而解。”
“所以四哥你觉得,杀害梁泊帆、高靖昂和陈局的,是同一个组织吗?”
其实李南承也没有定论,他可以理解自己被栽赃陷害和陈逾川被完全是对方的一石二鸟,但他不确定梁泊帆和高靖昂的死,到底是被清理了门户,还是另有一股力量在暗中拉扯。
“我更倾向于杀害梁泊帆和高靖昂是为了报仇泄愤,而陈逾川的死,是为了让他闭嘴。”
相对于刚得知部分真相不久的李南承而言,沈予臻的视角就更为广阔了些。
“无论是梁泊帆现在的地位,还是高靖昂对制药行业的垄断,都没有被放弃理由——可以说,这个隐藏在背后交易器官、进行非法违禁品研制的组织,正躲在太阳之下肆意妄为、无所顾忌,但恰恰是他们的死亡,将他们的勾当强行曝露在阳光下,接受道德和法律的审判……如此看来,现在的结果与他们应有的期待是相悖而行的。”
沈予臻望着李南承的侧颜稍作了些停顿,才继续道:“至于陈逾川被杀,阿承被推上风口浪尖,我想也证实了他们其实并不想引人耳目。”
“如果按照嫂子的思路,那我们要应对的该是两股相对的势力——施暴者和受害者。”
祈年下意识同沈予臻对视了一眼,又很快收回了视线,似乎怕被对方一下子洞穿了秘密一般。
只是相比之下,沈予臻对祈年的反应就显得并不在意了,他不过淡淡地将目光落回李南承身上,专注地听他讲话。
“很显然,杀害陈叔的那股势力,属于施暴者——陈桑,现在突破口就在你面前,难道你要助纣为虐吗?”
“难道你要让我以嫌疑犯的名义将她拘留吗!”
陈桑神情复杂地看向李南承,似乎在责怪他不能体谅自己的心情。
在场的人都可以理解陈桑此时的失控,但理智上又不能接受他作为一名警察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情感。
李南承轻叹了口气,望着神情紧绷的陈桑,无奈道:“其实这件案子,你本身就该回避的。”
陈桑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突然被沈予臻的手机提示音打断了。
“抱歉。”
沈予臻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在屏幕上输了六位密码解锁,李南承下意识瞥到那是自己的生日,而还来不及收回目光,便见来信显示上的备注只有一个“S”。
是李南承不认识的人。
沈予臻并没有注意到李南承的视线,只是快速阅读完短信,又抬头对陈桑道:“如果你要一个理由,我想我现在可以给你了。”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沈予臻,等待的下文。
而沈予臻却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直接道:“柯嘉韵的原生家庭并不幸福,而她大概是把这一切的源头归结于李家解雇了她的父亲——她父亲曾经是李家的家庭医生,被解雇后成天酗酒打骂她的母亲,有时候连幼小的她也没能幸免,后来家庭破碎,便成了柯嘉韵这辈子的阴影吧。”
“我想,柯嘉韵小时候也是借由这个契机和大院上一代人相识的,而比他们大一些的陈逾川或许很照顾她,让她产生了依赖感和所谓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