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臻陷入了沉思,平日吃饭时本就不爱吭声的他,这下子更安静了,几乎连筷子与食物碰撞的声音都听不到。
而稍微消停点的李南承和迟羡也没再剑拔弩张,慕时岸便很自然地同李南承攀谈起来,询问些他的近况,那模样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说不完的寒暄,亲密无间。
“你现在抽烟还抽得那么凶吗?”
慕时岸的话是对着李南承问的,但他身旁的沈予臻听罢倒是挑了挑眉。
当时李南承对自己抽烟很意外,他回国以后倒是没见李南承在自己面前点过烟。
“戒了。”
李南承回答得很简单——他不太想在沈予臻面前提到这件事。
他当时染上烟瘾自然是因为太多事情的积压让他分身不能,阴郁的情绪深入骨髓痛得他必须要找一个发泄口。
可是沈予臻回来就不一样了。
在他们为了控制病源,同在京安医疗团队夜以继日地工作的五个月里,李南承就开始尝试戒烟了。
因为他知道,这一次,自己不会再放沈予臻离开。
而他不想十年后的重逢,让沈予臻见到一个颓废的烟袋子,他知道沈予臻不会喜欢那样的自己。
只是他没想到,比自己烟瘾还重的竟然是沈予臻。
其实如果不是抽烟伤身,李南承是很喜欢看沈予臻拿烟时的动作的——那般优雅而孤独,将自己笼罩在迷蒙的烟雾之中,却更为神秘。
他无数次克制住想要和沈予臻一起抽烟的冲动——他希望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可以治愈彼此,而不是共同堕落在无望的悲哀里。
慕时岸也听出李南承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话锋一转,关心起了其他事情:“我听说前阵子京安大学的校长在校庆上被射杀了——那个梁泊帆,之前不是你的导员吗?四哥你当时也在校园里吗?有没有受伤?”
李南承微怔,但很快猜到慕时岸肯定是从李本溪那边打听到的。
这件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当时梁泊帆被射杀的现场又陆陆续续有各种路人拍摄的影像流出,虽然警方尽力控制了传播,但毕竟舆论的力量并不是那么容易摆布。
当时李本溪大概是在某个视频中看到了李南承和沈予臻,直接一通电话打了过来询问状况,估计慕时岸也是这样在命案现场发现的李南承。
“是啊,我和阿臻受邀去现场观摩典礼,梁泊帆当时就倒在我们面前……不过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其他人都没有受到波及。”
慕时岸点点头,似乎听到李南承亲口描述,才勉强放心下来。
“李南承有他老婆照顾,不需要你的关心。”迟羡一边酸溜溜地插了话,一边给慕时岸加了个鸡腿,“吃饱点,不然晚上还想开顿夜宵吗?”
李南承在对面听着迟羡不大不小的声音,似乎是在故意说给自己听,不由挑了挑眉——这个男人说话才不像表面意思那样简单呢,不然慕时岸也不至于偷偷红了脸。
但迟羡偏偏又故作正经地接过方才二人的话茬。
“梁泊帆这个人我多少也听说过——确实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一直想用法律制裁他,可惜那个家伙贼得很,我都找不出能够完全给他定罪的证据。”
李南承听到这里却是来了兴趣,一手托着腮,一手在桌子下方拉着沈予臻的手,有些好奇:“你还跟梁泊帆打过交道呢?”
迟羡瞥了李南承一眼,不理会他语气里的调侃,直言道:“我记得我大一刚入学的时候,接触过一个骨髓移植的案例——当时医院都已经把病患的骨髓造血系统彻底摧毁了,结果捐献者半途反悔跑路,要知道这可是违法的!”
当时血气方刚的迟羡觉得这件事违背道德又触及法律,便一直在跟进,没想到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些端倪。
“经过调查,我发现病患和捐献者的信息并不对等,要么是医院出现了失误,要么是他们故意为之——我找到了当时的捐献者,他告诉我,是医院通知他病患放弃了骨髓移植,只是没有具体说明原因,所以他才没能按照约定出现在医院,再加上死者家属并没有再追究下去,这件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