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了,是该远着些!”水溶心里一股气堵在那里,咬牙道,“贾宝玉我见过,容貌生的虽然出众些,可是太过……”
虽然心里挺气愤,不过背后说人不是的话,水溶还真说不出来。斟酌了半晌才接着说道,“……太过单纯了。”
林烨一声嗤笑,“可不是么。我外祖母疼爱他,舅舅舅母也都不大管教,真是凤凰蛋一般宠着长大的呢。这也都罢了,横竖与我们不相干。不过,我虑的是,我那宝玉表哥从小就是在内帷里长大的,到如今也总是喜欢到姐妹屋子里头待着。我姐姐过去……唉!”
水溶皱着眉头想了一路,等到了林府的时候,匆匆把林烨打发下去了,自己也没像往日一般要求进府去喝杯茶,忙忙地叫人赶了车回去了。
林烨自己站在府门口,摸摸鼻子,难道自己说什么刺激他的话了?
日子转眼就到了除夕,这一日林府里虽然不好张灯结彩,却也收拾的各处十分明净。
拜祖宗祭父母散赏钱,林家姐弟三个虽然还有伤感,却也在忙碌中消散了不少。
到了晚间,林烨负手站在游廊地下,看着京城中四处燃起的烟花,不免有些感慨。算算日子,他到了这个世界十余年,享受了上辈子所没享受过的父爱母爱,还有了一个仙子般的姐姐和一个活泼可爱的弟弟。纵然是父母已经不在了,可好歹还有姐弟相依为命。还图什么呢?
“哥哥,你在看什么?”林灿嫩生生的小脸扬起来,问道。
林烨将穿成了团子一样的弟弟费劲地抱起来,扬了扬下巴,“你看外边天上,烟火漂亮不?”
“漂亮!”林灿拍着小手,游廊上的灯笼晕出朦胧的光,照在他的小脸上,好一派天真。
黛玉忙将手里的笼袖给了林灿,“瞧瞧,只顾着高兴了,回来冻了手,又疼又痒呢。烨儿你也戴上一只,叫清月去给你取来。”
林烨额角与弟弟的贴了贴,再看看站在旁边的姐姐,心里只觉得安宁喜乐。
才过了破五,便有荣国府那边打发人来了,说是要接了姐弟三个人过去住着,顺便跟宫里来的人去学学省亲时候的规矩。
来人乃是贾琏。
林烨好茶好水招待着,因笑道:“琏二表哥来的巧了,正是要跟二表哥说呢。我义父不是御前的侍读学士么?年前听说娘娘省亲要见见我们姐弟的事儿,虽说是好事,可也提点了我几句。说是皇家有皇家的规矩,这娘娘并不能够见外臣的。因此,我倒要请二表哥替我跟外祖母那里告个罪,到时候我和灿儿是不能去的了。”
这话虽然不是宁朗之说的,不过林烨前边已经跟他透过话了,就这么推辞。
贾琏一贯伶俐,听他如此说,便笑道:“宁学士也是多虑了,本就是自家亲戚,也不算的外人。不过,既然皇家有如此规矩,自然也该遵从的。那林表妹……”
林烨脸上笑容淡了些,叹道:“大年夜那天,姐姐跟我站在院子里头看外边的烟火,着了些凉,已经好几日都没出屋子了。现如今正吃着太医的药,等过两日姐姐好了,我亲自送姐姐过去。”
“……那也只好如此了。”贾琏笑容十分勉强,这趟差没办好,回去说不得,又是落不到好儿的。
林烨唤了秋容进来,吩咐:“那边屋子里我的箱子里,放着一只花梨木透雕描金的盒子,你去拿过来。”
不多时秋容果然送了进来。林烨打开了递给贾琏,笑道:“大过年的,我这做表叔的也没什么送给大姐儿的,权当个压岁的罢。”
贾琏一瞧,盒子里装着一只金镶八宝的璎珞项圈,不说别的,光是那璎珞上边嵌着的一颗浑圆的大珠子,便是成色极好的。他出身世家,眼光是不错的。看出这个东西价值不菲,忙推辞:“这太贵重了,愚兄万万不能收。”
“瞧二表哥说的,这是我给侄女儿的,又不是给表哥。”林烨将盒子推到贾琏跟前,“等着二表哥二表嫂给我生了小侄子,我这里还有好的呢!”
提起这话,贾琏不禁苦笑,“表弟说笑了。算算如今大姐儿也有几岁了,你嫂子也没见再有喜信儿……”说到这里猛然意识到,林烨还是个小孩子,跟他说这个,却是有些不合适的,忙便住了嘴。
林烨笑道:“表哥表嫂都年轻呢,往后多少孩子要不得?如今你们一个管着贵府里的庶务,一个当着家,多少事情等着你们做?怕是忙的脚都不沾地呢。等往后闲了,想来也就是养孩子的时候了……”
说完,窃笑不已。
贾琏叹了口气,“可不是么,真真是忙。”
荣国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每日里琐事不说上百,也有几十件。尤其从府里开始修建省亲别墅,他与凤姐儿夫妻两个每日里忙的昏天黑地的,哪里有个喘口气的功夫?年前凤姐儿曾病了一场,问她什么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要静养。才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又得起来跟着忙活。
想到这里,贾琏不免有些郁气——明明这省亲别墅就是为了二房的贵妃来省亲的,偏生要忙活自己夫妻俩?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姐儿都这么大了,凤姐儿这一向没有坐胎的信儿,可别是真的忙的伤了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