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姐儿撂下话,便照旧慢吞吞地更衣梳头。
“那个,要那个,对!”珍姐儿对着镜子左右照了两下,拨弄两下髻上插戴的昨儿铺上才送来的金海棠珠花步摇,对着丫头道,“可看得?这海棠打的大了点。”
珍姐儿伸手就要给摘下来,红葵连忙开口赞道:“奴婢倒觉得好看的紧,十分衬姑娘娇艳的容貌。”
“那便信你一回。”珍姐儿停下动作,闻言笑了起来,“走吧。”
芳姐儿在屋外候了近小半个时辰,珍姐儿才露面,要说心里不气,那便是假的,只她这回有求于她,自是忍着。
“珍姐姐。”芳姐儿唤她一声,实际珍姐儿不过只比她大了几日而已。
“嗯。”珍姐儿态度不冷不热,自然又是十分的高傲,“你来我院里,可是有事儿求我?”
珍姐儿说话实在不给人留情面,芳姐儿面上一瞬尴尬起来,想一想娘的话,才又答非所问地盯住她的头饰道:“姐姐这朵珠花好看的紧,那上头的花儿好似真的一般。”
“嘁”珍姐儿不屑地发出一个音,搭了红葵的手就往院门走,“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连个步摇都不识得。”
芳姐儿离得不远,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她停顿两步,深吸了两口气,才又追上前边花枝招展的珍姐儿。
……
晨省毕,碍着周氏反复施压,珍姐儿不得不陪着芳姐儿一道去了西厢房。
近日来,这纪二爷院里大门儿紧闭,乍然有人前来敲门儿,倒还是不大不小惊了里头伺候的下人。
珍姐儿半天才听见里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守门的还未大敞了门儿,就见二姑娘甩了脸子,“没规矩的狗奴才,不在门后守着,跑哪野去了!”
“诶二姑娘恕罪,二姑娘恕罪。”守门的连忙跪地求饶。
“哼!”珍姐儿几人迈步进了院子,直奔正屋去寻纪二,哪知却是吃了个闭门羹。
“二爷发话,谁也不见。”门前立着的婢子,冷邦邦说道。
“我是他二妹,还不许见?”珍姐儿上前就要踢开门,却叫两个婢子一下桎梏住,“二姑娘得罪了,咱们爷不欲见客。”
“我又不是客,怎地不能见!”眼看着珍姐儿就要发火,带头要来的芳姐儿不觉暗暗生悔,抱住珍姐儿一条手臂跟着劝,“珍姐姐咱们走罢,江表哥想是又歇下了,咱们不妨改日再来。”
“不是你撺掇我来的嘛!这时候怎地又改了主意?”珍姐儿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倒让芳姐儿恨不得一下堵住她的口。
芳姐儿拉着她就要往外走,“咱们先回吧,改日再来。”
待两人走远了,房内之人方才出声,“方才是谁?”
“回二爷,是二姑娘与芳姑娘。”婢子答。
“所为何事?”
“说是来探望爷的。”
“好,退下罢。”语声清冷。
“爷?”那婢子有些迟疑,“府中近来在传,佟姑娘没几日就要回平州了……”
“砰!”
一道瓷器破碎声划破耳际,以酒度日的纪二爷仰面望梁,久未出声。良久,他从喉咙里艰涩地挤出几个字,“……也罢,走了也好。”
☆、第25章 话离别
今个月末,纪老爷自然宿在正房,夫妻二人已然老夫老妻,便是歇在一处也是各盖各的被窝,彼此泾渭分明。男人不比女人家琐碎事多,纪大老爷早早洗漱干净便就钻进了被窝。
周氏还在镜前由着丫头卸妆拆髻,身后忽地便传来一声叹息,她不免回头看了一眼,纪大老爷正翻了个身面朝里壁。她心下明朗,这老爷只怕是闻着了风声,心里正觉对不住他那死去的亲娘妹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