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在谈话时,有个人走进餐厅,并经过他们的桌子。罗杰的主人突然噤声。新来者突然朝他点点头,随即离去。
罗杰的主人倾身横过桌面,以告知秘密的肃敬口气说道:&ldo;说曹操,曹操到!那位就是班迪克斯先生。出事之后,这是第一次我看到他来这儿。可怜的家伙!这事把他完全击垮了,你知道。我没看过一个男人像他那样忠于老婆的,这成了大家的笑柄。你看到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吗?&rdo;
这番话虽是如耳语般谨慎吐露,但如果班迪克斯正巧往他们那边看过去的话,一定和大声叫嚷没什么两样。
罗杰迅速点头。他瞥了一眼班迪克斯,在认出他之前就已吓了一跳。那是一张憔悴苍白、布满愁容、太早衰老的脸。
&ldo;撑着点,&rdo;罗杰激动地想,一定会有人努力下工夫的。再不赶快找到凶手,这家伙也活不成了。他有欠周到地大声脱口而出,&ldo;你不怎么同情他嘛?我还以为你们俩是好哥儿们呢!&rdo;
他的主人看起来不太自在。
&ldo;喔,这个嘛,你得考虑现在的状况,&rdo;他含糊其词地说道,&ldo;况且,我们也不算是好朋友。事实上,他比我大个一两届,说不定甚至是三届。我们也住在不同的宿舍,而且他是现代学派(你能想像,像他这样的商人之子,还有可能会是什么吗?),我则是古典学派。&rdo;
&ldo;这样啊!&rdo;
罗杰相当沉重地说道,并了解到这位主人在学校和班迪克斯的交情十分有限,甚至可以说他前脚才踏入学校,班迪克斯先生已经要走出校门了。
既然如此,罗杰也就不再多问了。
接下来的用餐时间里,罗杰有些心不在焉。某件事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但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在过去这一小时当中,他自觉从某处接收到一个非常重要的讯息,而他却未能掌握到重心。
半小时之后,当他正要穿上外套,打算放弃探寻这脑中的重要线索时,在那一瞬间,他突然像平常一样莫名其妙地全想通了。他一手穿进了袖口,另一手还在摸索,全身僵直呆立着。
&ldo;我的天呀!&rdo;他轻声地说。
&ldo;怎么了,老兄?&rdo;多喝了些葡萄酒而陶陶然的主人问道。
&ldo;没什么,谢谢你,没事。&rdo;回过神的罗杰急忙回答。
他走出彩虹俱乐部,叫了一辆计程车。
对维若克&iddot;马歇尔夫人而言,能提供人家一个如此有建设性的意见,这说不定是她此生的头一回呢。
接下来的一天里,罗杰可说是异常忙碌。
第十章
主席喊了布雷迪先生的名字,要他上前报告。
布雷迪先生抚摸自己的小胡子,精神上为之一振。
他一开始的工作是汽车销售员(那时他的名字,还叫做伯西&iddot;罗宾森),后来他发现制造业赚的钱更多。如今他制造侦探小说,并发现他早年那份&ldo;大众易受骗的人生体验,对后来的工作不无帮助。他仍然是个拥有自我的推销员,但偶而会忘记自己昔日站在高峰上的风光已成为过去式。对这世上的任何人、任何事,包括莫顿,哈洛盖,布雷迪在内,他都不屑一顾,唯一的例外就是伯西,罗宾森。他的书卖掉了上万册。
&ldo;对我来说,这真是不幸,&rdo;像是对着一群傻瓜演讲般,他的口吻温和缓慢有如绅士,开始说道,&ldo;在一般人的印象中,大家预期我应该能找出一个最叫人意外的凶手。但费尔德-傅立敏夫人已经将这份荣耀拿走了。要为你们推敲出一位比查尔斯爵士更不可能的凶手,我实在看不出有此可能性。我们这些不幸要在费尔德-傅立敏夫人后面做报告的人,势必得胡乱凑合许多虎头蛇尾的结论。
&ldo;并非我没有尽力。我用我的方法研究这个案于,结果得到的推论让我自己吓了一大跳。不过正如我说的,当所有人都报告过之后,也许对每个人来说,它也变得黯淡无奇了。我瞧瞧,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喔,对了,就从毒药开始。
&ldo;用硝化苯做为毒药,这一点引起我很大的兴趣。我觉得这一点非常特殊。要在巧克力里面放什么东西,硝化苯应是最后的选择。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对毒药做了些研究,我从来没听过有谁将硝化苯运用在犯罪中。自杀案件倒是有,不慎误食中毒的也有,但加起来也不过三、四桩这样的案子。
&ldo;前面已经报告过的几位会员,似乎都没注意到这一点,这让我很惊讶。真正有意思的是,很少人知道硝化苯可以用作毒药,甚至连专家也不晓得。我和一个在剑桥拿科学奖学金、而且专攻化学的人聊过,他真的不知道硝化苯可做为毒药的用途。事实上,我发现我懂得比他还多。一个营利本位的化学家,绝不会把硝化苯列在一般毒药的名单上。就算在一份综合性的毒药名单上,也不会找到的。好啦,这一切都让我觉得大有文章。
&ldo;还有其他几个要点。它被广泛运用在商业上。事实上,应该说几乎任何制造业都可能用到它。它是一种普遍通用的溶剂,主要是用来制造染料。这可能是它最重要的用途,但绝对不是最普遍的用途。正如人家也告诉我们,糕饼业用它用得很多,还有香水业也是。但我无法给你一个用途表单,因为从巧克力到汽车轮胎通通都用得上。重点是,它是非常容易取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