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理直气壮:“还能怎么打算,什么时候干什么事儿!下下个月去北京考试,考上了就读书,考不上就算了,另谋出路,走一步看一步!你是先知啊,还能把未来都打算好!”
“未雨绸缪你懂不懂?!”
“庸人自扰你懂不懂!”
宗兰无语凝噎。
这个白子墨,嘴皮子功夫倒是一流,在老爷太太面前溜奸耍滑,把太太,甚至老爷都哄得团团转,独立宣言张口就来,嘴上开花儿,话说得漂亮,实事没见他办过一件!
说他什么,他表面虚心接受,绝不顶嘴,内心又死不悔改。表面一副听话乖顺的模样,实际上,比谁都犟!
宗兰道:“就你这个德行,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待不住了就出去打打牌、喝个酒,正经书从没见你认真读过。老爷说一句,你才装出一副认真读书的样子,装那么一两天,老爷戳你一下,你才蹦跶一下,你能考上吗?”
“考不上又能怎么样?考不上我就活该被你虐待,大半夜的,觉也不让人睡!你每天在那儿打算打算打算,叹气叹气叹气,那钱就能叹出来了?真能瞎操心!”
宗兰道:“谁又是爱操心才操心的。碰上你这么一个无能又败家的丈夫,我可不就是一辈子操心劳碌的命!”
子墨急于为自己辩护:“我怎么无能了?我才二十多岁,我前途一片光明!你一句话就把我这一生给否定了,有你这样的吗?”说着,只觉得心里委屈,“好,以后我就赚个大钱给你看看,赚了钱,我甩你面前。”
“我求之不得!赚了钱,你甩我面前,我双手捡起来行不行?”
子墨又气又委屈,腾地躺下来,翻身背对宗兰:“不想跟你说话!”
宗兰翻了个白眼,也腾地背对子墨卧下,过了好一会儿,依旧咽不下那口气,便又腾地坐起来:“没法儿跟你一张炕上睡觉!”说着,便下了地,套上一件风衣。
子墨从炕上抬起脑袋,抻着脖子看着她:“你上哪儿!”
“我跟孩子们睡去!”
子墨冷哼一声,又腾地躺下。
宗兰在外头深吸了一口气,回想到方才那一幕,眼泪这才又流下来。
真难啊……
最难的是,其实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是不是对的。
她忧虑、爱操心。
而子墨无忧无虑、不知道愁。
这是他的福分,她自己也判断不清,是否是自己庸人自扰。
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常年为生活所迫的焦虑、压力,于这个年代,尤其又是富贵人家出身的,无忧无虑长大的二十一岁的白子墨而言,是否只是不必要的负担?
夏季蝉鸣的夜晚,空气微凉。
宗兰披着外衣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深呼吸,调整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