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田秋的那张笑脸,云夏和顾盛北只能坐在了餐桌上。云成迟迟没有开口,反倒是坐在他旁边的田秋推了他的胳膊好几次。看到那边的人依旧没有反应以后,田秋才终于开了口:“其实这话,也不该我来说的。”
她顿了顿,眼角的余光看向了旁边的云成。“这事情你们爸爸抹不开面儿,那我就代劳了。”
她说完,便定定地看向了顾盛北。“盛北,你是云夏的丈夫,我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
她顿了顿,小声地说:“云家公司最近受到市场挤压,实在是有些困难,这不是在想法子自救吗?”
她笑了笑,末了还不忘往云夏的碗里夹了一块红烧排骨。云夏愣了愣,放下了手里的碗筷。果不其然,就听到旁边的田秋说:“现在啊,我们有个新项目。是做网络直播带货的,但是需要些钱,进行前期的项目投资。”
她说完,立刻扭过头看着顾盛北。“你看你手里有没有闲钱,可不可以给我们投资个五百万?你放心,这钱就当是你入股,日后……”田秋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到“啪嗒”一声。云夏的筷子落在了地上。她下意识地要弯腰去捡,就听到田秋的声音:“哎呀,那双都脏了。我让佣人给你拿新的。”
多么有意识的讨好啊,云夏扭过头定定地看着那边的人。她的眼眶里,晦暗不明的光流露而出。嘴角的不屑和轻蔑更是明显。“我就说这么多年,我是死是活都没人管,怎么会有人嘘寒问暖了。”
她笑了一声,扭过头去看着顾盛北:“合着是有人想拉你当冤大头啊。”
昔日,她还在云家的时候。爷爷就说过,父亲云成没有做生意的天赋。爷爷把云氏的重任交到云夏身上,自然还有另一个原因——云成不是个敢拿主意的人,说到底他做生意都是听田秋的。就比如现在。云成抹不开面儿找云夏要入资,可是田秋可以啊。这钱给出去了,还不知是给云氏渡过难关还是给田秋中饱私囊呢。“云夏!”
旁边的云成,终于有些忍无可忍地发出了一声冷喝。他冰冷的目光转而落在了云夏白净的脸上,声音里都是怒火:“叫你来不是让你添乱的!”
要不是知道云夏还活着,或许他们都没有脸来找顾盛北。可是现在不一样,云夏活着。顾盛北就依然是他们的养女婿。这多好的一个大怨种啊,不找他入资找谁?“我没添乱啊。”
云夏笑了一声,无比严肃地开了口:“你们若是真的想拉投资,大可以拿着东西去盛世集团的会议室里,让顾盛北看看你们的项目究竟有没有投资的潜力。而不是让我们坐在餐桌上,谈这件事情。”
云夏眯了眯眼,漆黑的眸里露出了几分冷意。“还是说,你们对自己的项目其实也没多大信心,所以先打感情牌?”
“你……”云成被她气得七窍生烟,脸上更是一阵黑一阵白。“云夏,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
旁边的田秋也有点不高兴了,可是她还在强行掩盖自己心里的心声:“我们这不是一家人吗?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声音未落,云夏笑了。她抬头看了一眼那边的人,心里的火山似乎也彻底爆发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傻?一个不知身份,从小被你们养在云家的孤儿而已,你们从来就不需要在意我的感受?以前你们偏爱云丽的时候,我甚至像个小丑一般摇尾乞怜。而现在……”云夏笑了,眼眸里都是讽刺:“我失踪五年刚刚回来,是不是立刻就让你们看到了利用价值?今天这顿饭,说是为我准备的,其实就是为你们自己的私欲准备的。”
云夏的声音铿锵有力。她站了起来。一双手已经死死地攥成了拳头。云成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就连旁边的田秋也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只有顾盛北,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掌温热有力,却还没有说一句话。其实顾盛北的态度是很明确的,只要云夏想的事情,他便替她完成。她若是不想,他便可以袖手旁观。“云夏,你是个孤儿。”
云成终于也站了起来,他比云夏高一点:“可是是我,让你不至于变成孤儿。”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云夏一颗心几乎都在滴血。她定定地看着那边的人,云成怎么还好意思说出这句话的?那个不至于让她变成孤儿的人,明明是爷爷云华。是他给了她一处栖身之所,而现在为什么这些人竟然恬不知耻地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啪啪啪。”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激烈的鼓掌声落在了云夏的耳朵里。“谁让你们……”云成的话都还没说完,扭过头去便看到那边的薄邵洋。男人一身西装,擦得锃亮的皮鞋踩在光滑的木地板上。“老爷,抱歉我们没有拦住他。”
旁边的佣人忐忑不安地看着这边的人,眼眶里几乎已经写满了崩溃。不是他们拦不住,而是此时此刻薄邵洋的身后跟着一群保镖。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墨镜。那阵仗,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云成,好久不见啊。”
那边的人,缓慢地开了口。一句低沉至极的话,让云成心惊肉跳。“你……”他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望着薄邵洋的眼眸里都是恐惧:“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呢?”
薄邵洋居高临下地看着云成。同样年纪的两个男人,可是薄邵洋的气质却是压人一头。云成呆呆地看着他,他的手几乎都在颤抖。薄邵洋忽然笑了起来,随后慢悠悠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他双手环抱在胸前,声音缓慢而又嚣张:“还是说,你觉得我应该在监狱里?”
一句话,让云成瞬间心虚起来。他恐惧地看着面前的人,就听到薄邵洋说:“云夏,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