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堡地牢。
说是地牢,但是在地面也有三层。
每一层都是给有身份地位的囚犯住的。
比如琼恩·克林顿,曾经是丹妮莉丝的父亲伊利斯·坦格利安的首相,也是雷加王子的密友;不久前还有一个显赫的身份,伊耿·坦格利安六世的国王之手。
这样的人身份和地位都跟普通的罪犯不同,一般来说,他们的囚房都在地面,并且是有一道能透进阳光的窗户。而且,还是单间。
魔山在地牢地面的第二层见到了琼恩·克林顿。
这是个满面乱胡须眼眶深陷的中年男子,头发也乱糟糟的,脸色青灰色,就好像是大病中。
“琼恩·克林顿。”魔山说道。
琼恩抬头看着魔山,眼神里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也没有回答魔山的话。
魔山也不再说话,就这么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魔山说道:“琼恩,你如果想死,为伊耿六世殉主,我成全你。但如果你想活下来,为伊耿六世写一写纪念文字什么的,我会给你纸和笔。”
琼恩没有任何表情的神情里有了淡淡的波动。
魔山的话令他对魔山这个人有怪异的感觉。
魔山一个莽夫,说出‘为伊耿六世写纪念文字’的话来令琼恩·克林顿止不住的怀疑,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琼恩·克林顿瞅着魔山,依然不说话。
魔山则继续:“琼恩,你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我知道你文武双全,是个有忠义的骑士。鸣钟之战中,为了不连累无辜的子民,你敲响了警钟,告诉石堂镇的子民先躲好,然后再发动对劳勃·拜拉席恩的攻击。你拒绝了火攻劳勃·拜拉席恩的计划,目的也是为了石堂镇无辜百姓的安全。但这仁义的举动耽误了宝贵的时间,劳勃的援兵及时赶到,你的胜利转眼变成了一败涂地。”
魔山淡淡的缓缓的说完这一番话。他看着琼恩·克林顿,看出了他的虚弱不堪。但这个男人脸上的刚毅轮廓依然无法掩饰。
在得知伊耿六世被无面者杀死后,琼恩万念俱灰,萌发了死志。每天除了喝一点水,就再也不进食。伊耿六世在没有称王前叫做小格里芬,而他本人则是老格里芬。他把伊耿·坦格利安当做了自己的孩子来养,两人名为君臣,但在琼恩的心里,实为父子。
伊耿·坦格利安承载了琼恩·克林顿的全部理想和希望。如今希望早已经灰飞烟灭,伊耿成了一个极其短命的国王,登基不过两月余,王朝就覆灭。
虽然人生已经生无可恋,但琼恩·克林顿的睿智还在,他难以相信刚才那番话是从魔山口里说出来的,这和魔山本人的禀性完全不吻合,有一种诡异的错位感觉。
也是因为鸣钟之战的惨败,琼恩被丹妮莉丝的父亲伊利斯国王罢免并放逐狭海,成了一名混迹在黄金团里的雇佣兵。他从最低阶的小雇佣兵做起,一直做到了黄金团团长的右手荣位,在黄金团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直到潘托斯的摩帕提斯和瓦里斯两人找到他,让他抚养他的密友雷加和伊莉亚·马泰尔的孩子伊耿。
时隔二十多年后,琼恩第一次听到了有人再次说起了鸣钟之战。而说这件事情的人,竟然是魔山。魔山淡淡的平静话语里,竟然是充满了对他的敬意。
琼恩·克林顿上马能管军,下马能管民,是个文武双全的奇人,更兼忠义荣耀,具有北境人艾德·史塔克那般的古板气质。他虽然想死,却并不愚蠢,智慧也没有失去。
他感觉到了魔山对他的‘相惜’,也感觉到了这个魔山和他印象中的魔山实在是相差太远。
这个魔山给他的印象太陌生。
一个绝对不会说出忠义也不会欣赏正直,更不可能爱民的残暴恶人,却偏偏很平静而沉凝的说出了那些话。
“你不会是无面者吧。”琼恩终于开口了。
魔山盯着琼恩,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解下了腰间的一个酒囊,这酒就好像饮料,是魔山特意让简妮夫人调兑的,最适合给虚弱的人补充一下身体的营养和水分,里面有少量的酒,更多的是酸奶和其他的一些汤药。
魔山不想琼恩死,像他这么爱钻牛角尖的正直忠义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多见。不过,如果琼恩一心只想死,魔山也不会相劝,他会下令杀了琼恩,然后为他竖立一块墓碑。
啪!
魔山把酒囊扔在琼恩的怀里:“喝了这袋酒,你会死得更快。”
琼恩·克林顿拿起酒袋,拧开盖子:“毒酒?瑟曦的主意?”他淡淡说道,随即喝了一大口酒,酒味怪异,带着酸意,口感很不好。不过对于一个死囚,也不可能给他美味的青亭岛酒。琼恩头脑极其灵活,自己想通了一切关节,于是咕嘟咕嘟的把一袋很难喝的酒喝了个精光。
魔山走上前,抓过空酒袋:“琼恩·克林顿,你如果还想为这个国家做些事情,为你领地上狮鹫堡的子民们谋些利益,也为死去的伊耿写点文字,把他写进坦格利安王室的史书的话,就让狱卒来找我。”
琼恩·克林顿看着墙壁一样宽厚的魔山,眼神里浮现出犹疑的不解。
什么意思?
魔山的话令他费解!
让狱卒去找他?